张维迎的失去与得到

古语有云：“国家不幸，诗家幸”。最近热映的电影《归来》，原小说《陆犯焉识》的作者严歌苓也曾经说，对中国来说，文革是巨大的不幸，但对小说家来说，这是多么幸运的事啊，这里面有多少悲欢离合、多少荒诞不经、多少人性的张力、多么魔幻现实，可以写出多少精彩绝伦的故事啊。

对张维迎来说，也是同样的逻辑吧。少了一个商学院院长，可多了一位幸福、从容而深刻的学者。三年多前卸任北大光华管理学院的院长，在很多人眼里是”不幸”，可对他自己却是很”幸运”的事吧。

“要做好一个商学院，现在想起来都后怕都头疼，涉及到太多不可控的因素，好比我们政府要设计一个新的项目，要给老师支付一些讲课费，都会受到一些干扰，学生的学费等等，我们这个教育的管制可以说无处不在，然后你怎么去应对这些事，其实蛮烦人的。尽管你有一个目标，为了这个大的目标，愿意忍受这样一些痛苦，但是一想有的时候就觉得不值得了。”

卸任院长之后，张维迎从未说过光华半个“不”字，这样吐露心声，也算是第一次吧。我想他之所以愿意说这些，是因为已经完全看开了、放下了。就像人们能够谈起过去的感情，一定是在这段感情的伤害已经平复之后。更或者，有了更好的归宿，说起曾经的难过，也就云淡风轻了。

更好的归宿在书斋，在于他想通过理念的传播，更长远也更彻底得来推动这个国家的进步。

“坐在书斋里做一点事，比较单纯。一个人，你没有太多欲望的话，本身就获得了一种很轻松的感觉。这个时候你可以走得慢一点可以走得快一点，但是你觉得你都在进步。”

这是张维迎当下的心境，也是他的生活状态。每天早上他会6点多醒来，踏着朝阳，去与自家一街之隔的奥林匹森林公园晨练，一边快走，一边哼自己喜欢的陕北民歌，雪景或晴天，会随手拍上几张美景，再陪上几句信天游的歌词儿，发到朋友圈儿里与大家分享。以前当院长的时候，他可是每天早上7点钟就到达办公室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他分享亚里士多德的话，说：“人有三种生活，第一种是享受的生活，吃喝玩乐，穿好点住好点。第二种是政治的生活，有权力有荣誉，受人尊敬。第三种就是沉思的生活。”他说他现在追求的就是沉思的生活，因为沉思的生活是可以自足的，那种快乐并不依赖于外界而存在。

“躲”进书斋的张维迎，这两年把目光投向了更加深远的问题，例如，中国社会的道德为什么会堕落、语言腐败究竟如何侵蚀一个社会的正常发展、理念能否战胜利益。本来就不信奉各种技术和模型的他，跟纯技术的经济学走得更远，可对中国的现实却理解得更加透彻。

比如，这一次，围绕互联网金融监管的争论，各方都有很多的技术分析，例如互联网公司到底应不应该缴纳存款准备金，比如利率市场化究竟如何影响金融业的发展。可他却一针见血的指出：政府监管创新会犯更大的错误，对监管者来讲，最安全的办法就是不让新东西出现。

作者/ 权静《总裁在线》主持人、制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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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著名经济学家 张维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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