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霸”陈九霖学而优则商？​

陈九霖是中国企业界一个“学而优则商”的代表。

1982年他考上了北京大学东方学系，从偏僻的湖北省黄冈市浠水县宝龙村来到首都北京。

本科4年，他一边学习越南语，一边学习英语，毕业后，他进入国家民航管理局局长办公室，任翻译，开始了他半官半商的职业生涯。

陈九霖事业的起飞，是从1997年开始的，那年他被委派到新加坡，管理中国航油在当地的子公司。此后的故事，媒体上已经讲过很多遍了，陈九霖创造了一个商业奇迹，被称为“航油大王。”

如果不是因为后来航油期货的巨额亏损，陈九霖现在也许仍然是一名出色的国企或政府机构领导者。但是，我一直相信一件事：所有偶然的事件，背后一定有着必然的规律。

国企的巨额亏损并不少见，可国企领导因此身陷囹圄的例子却少之又少。国航、东航都曾在航油期货上巨额亏损。为何偏偏只有陈九霖入狱？

访谈中，当年往事的一些细节，陈九霖一直语焉不详。他只明确反对了一点，这场亏损绝对不是因为他个人“赌性太强”，所有的决策，都是集体决策的结果。甚至在他第一次发现亏损，要求止损的指令，都没有执行下去。

新加坡当局以扰乱金融秩序罪将他投入监狱，整个过程中，作为国企的领导，陈九霖背后的“组织”，一直缺席。我问他，你一直在说新加坡方面如何如何，那中国方面呢？领导什么态度？

他说：所有的事情都说的话，可能是个新的天方夜谭的故事了。

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陈九霖个人和组织之间达成了什么样的妥协和条件，我们不得而知，但从下面2个小故事，也许能看出一些端倪。

第一个故事，是关于“约瑟投资”。这是陈九霖离开体制创业，所成立的公司的名字。

约瑟是《圣经》当中的一段故事：少年约瑟因为父亲的宠爱遭到哥哥记恨，被哥哥们卖到埃及为奴，并且蒙冤入狱。但他没有怨言，不卑不亢，认真做事，最终成为埃及的行政长官。最后终于父子团圆，并和哥哥们相认。

这个故事的寓意不言自明。

第二个故事，是陈九霖刑满出狱后，组织上派人到新加坡接他，安排的是头等舱，并且在机场铺设了红地毯。

无论如何，出狱后的陈九霖对央企还是向往的，也许多年的实践，他已经习惯了这种半官半商的身份。经过一年的等待，他受聘担任“葛洲坝集团国际工程有限公司副总经理”，重回央企，而这家公司，与中国航油一样，也同属国资委管理。

陈九霖说，出狱后，他考虑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恢复公职。因为“从新加坡回来直接去创业，那是一种格局，是从一个囚徒，一个刑满释放犯出来搞自己的事业。从央企出来后，是一个央企前领导出来，经营自己的事业，是另外一种格局。这中间是有身份的差距的。”

对“身份”，陈九霖是很在意的，直至今天，他的微博身份认证仍然是“中国航油前总裁、世界五百强企业前副总、法学博士”。在发给我们的资料中，他专门在葛洲坝集团国际工程有限公司副总经理后面，增加了一个“（局级）”。

可是，浸泡国企多年，陈九霖却并没有变成一个精明的“政客”。

他说：“说实话，我是央企中的另类。新加坡那个事，如果换成典型的国企领导，可能就没有什么问题了，因为他在决策时候，首先考虑到自身风险在哪里，乌纱帽能不能保得住。但我去做决策，就考虑到市场是什么情况。”

我一直很好奇，是什么因素造就了陈九霖的复杂性，一方面他对央企情有独钟，对身份和级别念念不忘。另一方面，又没有真正成为一个趋利避害、纵横官场的老手。

最终，我从他的“学术”经历，依稀找到了答案。

农村子弟出身的陈九霖，笃信“知识改变命运”，本科从北大毕业后，他并没有停止学习，后续工作过程中，他还先后获得了中国政法大学国际私法硕士学位、新加坡国立大学企业管理硕士学位和清华大学民商法学博士学位。

与混学位的官员不同，陈九霖是扎扎实实的拿到了他的学位，他的博士论文，《石油衍生品合约监管法律问题研究》，可以说是一本研究中国石油期货的专著。

从这个意义上说，陈九霖是一个真正的“学霸”，从他的身上，我看到以前中国知识分子的典型追求：“学而优则仕”。

“学霸”往往是很单纯的，甚至有些“迂腐”。而中国古代那些真正的知识分子，在官场的利益江湖中，很多都败下阵来，甚至遭受牢狱之灾。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好在离开了体制的陈九霖，还可以选择去创业，还可以在市场上混到一口不错的饭吃。

这算是时代的进步吧。

（作者/ 权静《总裁在线》主持人、制片人）

《总裁在线》独家对话

约瑟投资有限公司董事长陈九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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