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海就：公车的悲剧

公车难免成官员私车

公车模式下，公车的使用是没有边界的，支出是没有底线的。公车难免就成为了官员的私车，并且是被滥用的私车。与经济学上的“公地的悲剧”相似，我们可以称之为“公车的悲剧” 。

财知道：中办、国办近日发布“车改文件”，中央国家机关取消副部级以下干部用车，取消一般公务用车，适度发放交通补贴，占三公消费大头的“公车”开始改革，你怎么看？

朱海就：如这一改革能够落到实处，那么将是一个不小的进步。目前三公消费总额是一个惊人的数字，三公消费是一种隐性的腐败，也是纳税人的沉重负担，减少三公消费于国于民都是好事，希望这次能够像遏制公款吃喝之风一样，在公车改革上动真格。

以交通补贴的方式代替公车是将“隐性支出”变成了“显性支出”，使政府的一项重要支出变得透明了一些。在公车的模式下，支出是看不见的黑洞，官员可以找任何一个理由使用公车，能使用公车就不使用私家车，公车私用现象非常普遍。甚至有报道说有的地方官员把公车的油弄到自己的私车中使用，这些都意味着公车模式下，公车的使用是没有边界的，支出是没有底线的。由于公车没有明显的标志，社会监督也很困难，人们最多也只是偶尔听几个媒体记者的报道，并且即便公车私用，也很少见到有什么惩罚。这时，公车难免就成为了官员的私车，并且是被滥用的私车。与经济学上的“公地的悲剧”相似，我们可以称之为“公车的悲剧” 。现在改为发车补，相当于明晰了产权，对“公车悲剧”的治理有帮助。

不怕公务员涨工资，就怕公务员收入不透明

将车补变成公务员的工资，使公务员的收入透明化，是好事。其实我们不怕公务员涨点工资，就怕公务员收入不透明，因为透明才有廉洁，不透明就意味着腐败的可能。

财知道：据媒体报道，由于利益阶层的阻力，公车改革喊20年了不仅没有进展，反而更夸张。有网友就认为这一次也不会例外，补贴拿了公车照用，变相涨工资。你认为是给公务员涨工资明补好还是过去那样暗补好？

朱海就：确实，我们看到在过去公车改革没有推进，官员拿了补贴，并且公车照样使用，享受双重福利。并且车补没有统一标准，完全由地方自己定，一些地方定的车补就非常高，如县长的车补就达到数千元。而且一般来说官员人人有份，小小的芝麻官，可能至少也有几百元车补，车补成为地方官员为自己谋福利的重要手段。

现在中央明确取消副部级以下干部用车，取消一般公务用车，也明确的各级别官员车补的数额，相当于给公务员涨了工资。这当然比过去有既有车补又有公车的状况好。将车补变成公务员的工资，使公务员的收入透明化，是好事。其实我们不怕公务员涨点工资，就怕公务员收入不透明，因为透明才有廉洁，不透明就意味着腐败的可能。

假如公务员的收入能够像企业员工的收入一样透明化，那么这将是中国社会迈向更加文明的社会的重要一步，其意义不亚于官员财产的公开。如公务员收入透明化，那么腐败之风将有可能从根本上得到扭转，社会的风气也会相应地好转。

官员总会巧立名目增加自己的福利

政府官员总会设法巧立名目，以各种名义增加自己的福利，提高自己的收入，并且你很难监督它。所以我们要求减税，进行土地产权改革，消除土地财政，斩断掠夺之手。

财知道：以前只有少数人享受公车，现在按人头发放补贴，有增加福利之嫌。你认为怎样才能从根本上降低公车开支及其他三公经费？

朱海就：如上所述，取消公车，适当发放补贴是将公务员的隐性收入显性化，总体上看，公务员的实际收入未必会增加多少。这也是减少公车支出及其他三公经费的一个有力举措。但是，要从根本上减少三公经费支出，必须有更有力的制度安排。首先要从源头上减少政府的收入，政府收入多了，不是用于“三公”，就是用在其他方面，或者“三公”受限制，就在其他方面动脑筋。总之政府官员总会设法巧立名目，以各种名义增加自己的福利，提高自己的收入，并且你很难监督它。所以我们要求减税，进行土地产权改革，消除土地财政，斩断掠夺之手。

其次是减少政府的支出，为此有必要精简机构，缩减政府规模，把更多的业务交给社会，交给市场办理。相信市场中无数的个体有能力自己管好自己。这样不仅减少了支出，减轻社会负担，还因为政府垄断的消除释放出市场的活力，增加社会财富，一举两得。当然，政府天然有扩大支出的倾向，为避免这一点，应该实行预算法定。

一直来政府很多部门到了年底都有突击花钱的现象，这说明政府的收入还是太多。还有就是收入决定支出的方式不合理，政府不像企业、家庭，没有节约的意识，存在“软约束”的问题，这时就不应该由它的收入决定它的支出。这样的话，钱会被它花光，甚至还借钱花，正确的做法是它办多少件正事，才能花多少钱，而且办什么事，支出多少，都要事先公开，事后接受社会监督。  

很多公务员不创造社会价值

减少公务员的福利，公务员的工作还是有很多人愿意做，因为它比社会上其他工作稳定，也与中国一直来的官本位文化也有关。很多公务员其实不创造社会价值，不做什么对社会有意义的事。

财知道：有公务员抱怨，“才给1000块车补，谁还出去办事？”。或者有事完全可以“我在公交车上”为理由消极怠工，政府某些部门办事效率更低了。你认为这些福利改革会不会刺激公务员离职潮？

朱海就：办事效率高低和公车多少没有关系，韩国总共只有五辆公车，人家办事效率也不低啊。办事效率高低取决于办事的机制，特别是办事的态度如何。车只是一个交通工具，市场中有那么多车，随时可以提供服务，不是说只有公车才能载得动官员。

减少公务员的福利，会不会引起公务员的离职很难说。因为公务员的工作还是有很多人愿意做，它比社会上其他工作稳定，也与中国一直来的官本位文化也有关。但假如真的出现公务员的离职潮，那也是求之不得的，因为很多公务员其实不创造社会价值，不做什么对社会有意义的事。公务员数量减少，纳税人的负担将减轻，政府的办事效率也会提高很多，公务员下海之后，他们也将真正地为创造财富做出贡献。

朱海就系浙江工商大学教授、人文经济学会特约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