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旦教授张涛甫:从民调数据看金融行业高管减薪

国有垄断行业薪酬高企，这是公开的秘密，而国有金融行业更是垄断行业中“含金量”最高的，其薪酬待遇很多国企都难以企及。据新华社披露，2013年，A股上市公司中最终年薪超过500万元的公司高管有53位，金融类机构占近半壁江山。一段时期以来，国有控股金融机构“一把手”固定薪酬普遍超过百万元，部分高管突破500万元。除了显性收入之外，金融业高管还有其他弹性进项。不少银行还普遍设有行长特别津贴、报销买卡等“职务消费”、工资奖金之外的收入。而国有金融行业的薪酬结构畸形更让外人瞠目结舌，被视为最赚钱的垄断金融机构收入鸿沟巨大，“高管干一天，柜员干仨月”。高管与基层员工的薪资鸿沟之大，触痛了该行业内部公平神经。

据2013年“中欧-博尔捷薪酬指数”报告显示，金融、地产两大行业平均薪酬远超社会平均工资，其中金融行业工资为平均工资10倍，而其高管与基层员工薪酬差距达到近100倍。如此悬殊的数字，刺激了当下中国社会的敏感神经。复旦大学传播与国家治理研究中心调查发现：不公平感、社会不安全感构成社会主要负面情绪，占比分别为44.7%、41.3%。其中，25.1%的网络用户认为机会平等比结果平等更重要，此比例远高于12 .2%的结果平等优先支持率。即是说，网民的不公平感更多来自机会不平等所导致的结果不平等，机会平等的实现较结果平等更被期待。看来，公平正义不再是抽象的理论概念，而是切肤的公众感受。金融行业薪酬问题无疑触动的是最痛的那根神经之一。

国有金融行业优渥的待遇，在公众心目中造成的失衡感尤其突出。众所周知，这个行业的“含金量”并非来自于员工的优质服务和创造性劳动，至少不全是。因为市场垄断，使得它们无须投入与之暴利相匹配的劳动和智慧。国有垄断行业含着“金钥匙”出生，它们进入市场天经地义就是来收割利益的。以至于该行业成为“食利”专业户。按理说，国有金融业所赚得的利润为全民所有，人人有份，应该让国民分享其盈利成果。事实上，很多人似乎只有“围观”的份，没有分享的机会，这让公众心里如何平衡？

在国有金融行业内部，高管与基层员工巨大的薪酬落差，也扭曲了这个行业的公平准线。在没有“硬度”规范约束的情况下，国有金融行业的薪酬标准随意性很大，高管的薪酬定价并不是依据市场标准。很多高管是自己定标准，自己拿高薪。部分金融机构薪酬机制没有与工作责任挂钩，高管任免与问责没有市场化，靠位高权重就拿到高薪。在很多时候，油水丰沛的国有金融业的高管位置成了一块“唐僧肉”。赴国有金融机构任职甚至沦为个别官员的“养老归宿”，某些高官摇身一变就变成了金融业的高管，权力和金钱两边好处均沾，成为少数官员梦寐以求的职业梦想。

国有金融业高企的薪酬，表面上看是市场化的结果，实乃市场化不充分的表现。“看不见的手”与“看得见的手”，上下其手，致使累积的问题越来越突出。必须以壮士断腕的勇气，以凌厉之势，根治病灶，将市场和权力各就各位，让失衡的社会天平重新达致平衡。8月29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审议通过了《中央管理企业负责人薪酬制度改革方案》，这对国有金融机构的触动无疑是巨大的。金融行业高管不劳而获、少劳多获的积弊有机会得到改观。削峰填谷，缩小贫富差距，实现中国社会的公平正义，是改革的题中之义。这次改革剑锋直指垄断暴利行业。在这种背景下，金融业高管薪酬“减肥”，应不再是什么悬念。

(作者系复旦大学新闻学院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