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克强夏季达沃斯释放四大信号：政府带头自我革命

9月10日，国务院总理李克强在天津梅江会展中心出席第八届夏季达沃斯论坛开幕式，并发表特别致辞。这是致辞后，李克强总理回答世界经济论坛主席施瓦布关于中国经济问题的提问。新华社记者王晔摄

9月10日下午，在“夏季达沃斯论坛”天津梅江会展中心会议厅，面对台下来自全球90多个国家1600多位中外嘉宾和500多位各国媒体记者，李克强总理又一次近距离向外界传递中国高层对世界经济形势的判断和中国政府的施政方略。这是其担任总理以来第二次出现在夏季达沃斯开幕会的现场，论坛规模也再创历史之最。

在全球经济仍处于深度调整的阶段，在中国经济成为世界经济主要引擎的当下，中国的一举一动无疑都牵动着外界的神经。与会者共同聚焦全球未来和新技术前景的同时，心中的关切仍然是作为世界经济增长“火车头”之一中国的发展走势。

面对各方期待，在短短的日程里，李克强与中外企业家座谈、会见国外元首和政府首脑、为开幕会作特别致辞等。每个场合，都成为他介绍中国发展现状、阐述中国政策目标、展望中国未来政策方向的舞台。

“下半年和今后一段时间，我们要加快转变经济发展方式，以结构性改革促进结构性调整，用好创新这把‘金钥匙’，着力推进体制创新和科技创新，使中国经济保持中高速增长，迈向中高端水平，打造中国经济升级版。”

与会期间的每一个公共场合，李克强充满自信地将事实和数据一一展示，向与会者传递了中国坚定推进改革创新的决心，并向外界释放出了四方面涉及中国未来发展的重要信号。

中国不会发生“硬着陆”

“看中国经济，不能只看眼前、看局部、看'单科'，更要看趋势、看全局、看'总分'……中国经济有巨大韧性、潜力、回旋余地，我们采取的措施既利当前、更惠长远，有能力防范出现大的起伏，更不会发生'硬着陆'。”

李克强总理在与企业家座谈时表示，中国是世界经济增长的重要贡献者。中国虽然还是发展中国家，但毕竟是一个主要经济体。根据测算，2013年中国对世界经济增长的贡献率接近30%。就进口商品来说，达到近2万亿美元，占世界的10%。

“如果我们继续保持这个势头，那对世界可以说提供了一个巨大的市场，也就是说把中国自己发展的事情办好，就是对世界最大的贡献。”李克强说。

正因为如此，中国经济能否实现今年的预期目标也成为与会者关注的一个焦点。美国铝业公司董事长柯菲德就表达了对中国经济未来走向的关切。李克强对此回答，今年上半年在中国经济增长率达到7.4%的同时，就业也比去年上半年有所增加，物价涨幅控制在2.3%，应该说都是在合理区间运行。

对于中国经济的波动，李克强坦言，中国经济在合理区间运行过程中出现短期波动是难以避免的，因为现在世界经济复苏仍很艰难，一些主要经济体经济出现低迷，中国国内经济发展也有一些深层次矛盾有待解决。

“大家都关心中国经济增长的数据，但对于中国政府来说，最关注的还是中国就业的情况。”李克强表示，截至8月份，中国的城镇新增就业已经接近1000万，接近全年目标。“只要是有就业、增收入、没有水分、又有效益、节能环保的发展，又在合理区间内，都是可以接受的。”

他强调，下一步，中国政府仍将在保持定力的同时有所作为，坚持区间调控、定向调控：一方面靠改革激发市场活力，一方面增加公共产品的有效供给，同时促进实体经济、新兴产业发展，“我们依然要保持宏观政策的稳定性和连续性，也就是保持定力，同时要继续有所作为，今年中国经济主要预期指标是能够完成的。”

对于业界广泛提及的“微刺激”，李克强也首次公开作出回应，“我们没有依靠‘强刺激’来推动经济发展，而是依靠‘强改革’来激发市场活力。”他说，中国政府会继续坚持稳健的货币政策。在稳定总量的同时，一方面进行结构性调控、定向调控，把已有的存量货币和增量货币向农业、小微企业、新兴产业、高技术产业倾斜；另一方面，通过结构性改革来推进结构调整，在运用货币政策的同时进行金融改革，努力控制和降低企业的杠杆率。

李克强表示，相对于“微刺激”，他更愿意用“改革”这个词来形容中国政府推进结构调整措施的理念。

“我一直是中国经济的乐观派，过去30多年中国成功保持了经济的高速增长，现在依然是拉动世界经济的重要引擎之一。”世界经济论坛创始人克劳斯·施瓦布会前接受新华社记者专访时也对中国经济前景表示看好。

中国市场只会更加开放公平

“'只有拔掉杂草，稻谷才能长得茂盛'。宽容违法者，就是对守法者的不公，甚至会导致'劣币驱逐良币'的现象。对假冒伪劣、坑蒙拐骗、窃取商业机密等行为，不管是国内企业还是国外企业，都要一视同仁依法加以惩治……使违法者付出难以承受的代价，为创新助力。”

今年8月份，国家发展改革委对日本住友等八家零部件企业价格垄断行为依法处罚8.3196亿元，对日本精工等四家轴承企业价格垄断行为依法处罚4.0344亿元，合计罚款12.354亿元。目前，正对美国高通公司、微软公司进行涉嫌垄断调查。

事实上，中国的反垄断调整，并非针对外资企业。比如，浙江保险行业由于违反反垄断法，同样被国家发展改革委处1.1亿元罚款，三家水泥企业也因实施价格垄断被罚款1.14亿元。但这仍旧引发了一些外资公司对中国投资环境是否出现较大变化的担忧。

9月9日，在天津举行的中外企业家座谈会上，世界经济论坛主席施瓦布就此向李克强总理提问，包括台下嘉宾高通董事长兼CEO保罗·雅各布斯也有此疑问。李克强总理幽默地说，“欣赏施瓦布主席的勇气，代表在座企业家们提问。”

他耐心地为大家解释，关于反垄断调查，中国2008年就已经立法。近一年多来，中国加大了简政放权力度，加强事中事后监管，目的是要给企业松绑，营造一个宽松和公平竞争的环境。在开展反垄断调查的同时，中国还加大打击假冒伪劣、侵犯知识产权、窃取商业秘密等违法行为的力度。这些措施绝不是有选择性的。

“反垄断调查所涉及到的企业，外国企业只占到10%，这说明并不是针对某个方面企业的。我也注意到，国际上一些媒体对此问题表示关切，主要是因为我们的事中事后监管加大了透明度，被外界予以更多关注。”李克强表示，中国推进的包括反垄断调查在内的事中事后监管是依法、透明、公正进行的，“这些举措有利于中国扩大开放，让更多外资、外国产品愿意和敢于进入中国。”

对于未来，李克强指出，中国开放的大门打开了，而且在不断加大开放的力度，中国欢迎更多外资以及合格、有竞争力的外国产品进入中国。同时，也希望来中国投资和开展贸易的企业能够遵守法律和商业道德，公平买卖。给消费者合理的价格，使消费者权益得到应有的保护。

对此答复，保罗·雅各布斯也在会议有关场合正面回应，和中国公司的合作对高通来说是非常积极和有利的，“现在有9家公司是高通在中国本土的合作伙伴。这里的发展空间是很大的，未来潜力很大，我觉得这应该是共赢的，应该是高通和中国公司、中国消费者共赢，我也希望这种共赢的情况能够在未来长期持续下去。”

用创新打造经济新引擎

“中国有各类专业技术人员和各类技能劳动者近两亿人。如果这么多人哪怕是大部分人都能发挥出他们的聪明才智，形成'万众创新'、'人人创新'的新态势，体力加脑力，制造加创造，开发出先进技术乃至所谓颠覆性技术，中国发展就一定能够创造更多价值，上新台阶。”

结合上半年的情况，李克强总理向中外嘉宾介绍了中国经济呈现出的积极变化。电子商务、流通快递等产业迅速增长；新登记注册服务业企业增幅达70%以上，第三产业增速和比重超过第二产业，在国民经济中处于领先地位；民间投资占固定资产投资比重同比提高1.4个百分点；高技术产业和先进装备制造业增长均快于工业整体增长。

但总体看，中国经济发展正经历阶段性调整，长期积累的深层次矛盾逐步暴露，形势的复杂性不可低估。中央决策层判断认为，当前中国经济稳定发展仍面临多重困难和多方面挑战。

国际方面，深层次结构矛盾羁绊全球回升步伐，进而影响中国经济增长。国内方面也面临着三大难题：化解产能过剩任务艰巨，支撑经济平稳增长的需求缺乏强劲拉动力；房地产市场调整的影响进一步显现，对整体经济带来一定冲击；企业和地方资金紧张，融资成本高问题突出。

从全球范围看，目前全球经济正在走出危机，但全球至今都没找到哪一个或几个新的行业、技术能够坚定地支撑起经济恢复。在专家看来，以往经济危机后的恢复都会有一个或几个产业、技术形成明显的新增长点。目前，虽在互联网金融、3D打印等多个行业和领域出现了创新，但还没有哪个创新带来的新增长点足以带动整个经济复苏。

基于对国际国内总体形势的把握，李克强说，中国经济持续发展的主要动力来自改革创新，未来要保持经济健康发展，仍然要靠改革创新。他说，今年以来，世界经济形势错综复杂，中国经济下行压力加大，但政府保持定力，主动作为，不搞“强刺激”，而是推动“强改革”，使经济保持平稳运行，就业、居民收入平稳增加，结构调整深入推进、经济增长质量得到提高。

对于下一步的工作，李克强明确表示，今后中国政府将继续完善、创新宏观调控思路和方式，更多运用改革创新的办法，把“改革的红利”转化为“发展新动能”、“民生新福祉”。

李克强也邀请与会中外企业家共同探索改革创新和开放发展之路，共同谋划创造价值与互利共赢之策，为中国经济社会发展、为世界繁荣进步作出应有的努力与贡献，“中国比任何时候都需要改革创新，更需要分享改革创新成果，让大众创业、万众创新迸发出灿烂的火花。”

笃力改革破解发展瓶颈

“中国全面深化改革未有穷期，政府带头自我革命，'开弓没有回头箭'。我们将继续深化行政管理体制改革，力争用更短的时间完成取消和下放行政审批事项的五年任务，释放市场潜能和发展动力。如果说简政放权是'先手棋'，那么制度建设就是'连环炮'。”

面对中国发展面临的各种现实难题，李克强总理与中外1600多位参会嘉宾坦诚相见。中国经济还处于发展中阶段，但资源环境矛盾已经十分突出，必须加大节能环保力度，“应对气候变化，既是中国作为一个负责任大国应尽的国际义务，也是我们自身发展的迫切需要。中国加强生态文明建设只会前进，不会倒退。”

在企业家座谈会上，也有国外企业负责人向李克强询问治污措施执行过程中面临的挑战和障碍。李克强对此回应说，向污染宣战，就是要用决战决胜的信心、措施来治理污染。对中国来说，最突出的问题是水、大气和土壤污染，它直接关系到人们每天的生活，直接关系到人们的健康，也关系到食品安全。所以中国政府必须负起责任，向这几个重要领域的污染进行宣战。

他表示，中国正在研究2030年前后中国控制温室气体排放行动目标，包括二氧化碳排放峰值、碳排放强度比例下降、非化石能源比重上升等，“中国推进绿色、循环、低碳发展不仅有决心而且有能力，将紧紧依靠科技创新，进行艰苦卓绝、持续不断的努力，来加大环境治理的力度，加快发展节能环保产业，着力完成节能减排的任务，与世界各国一道为应对全球气候变化并采取实实在在的行动。”

城镇化是外界关心的又一议题。李克强坦言，中国城乡和区域发展还很不平衡，差距大、潜力也大。推进以人为核心的新型城镇化，是最大的结构调整。解决这一问题，总理的视角还是瞄准改革创新，“我们将抓住世界新技术和产业革命机遇，加快‘宽带中国’、‘智慧中国’等建设，发挥城市星罗棋布带动广阔腹地发展的作用，促进城乡一体化和区域梯度开发，实现新型工业化、信息化、城镇化和农业现代化同步发展。”

面对国外企业家关于改革进展和深化方向的发问，李克强明确表示，中国全面深化改革未有穷期，政府要带头自我革命。为此要通过打造有效市场和有为政府，释放市场潜能和发展动力。

李克强列出了三张清单：“权力清单”，明确政府应该干什么，“法无授权不可为”，防止公权滥用，减少寻租现象；“负面清单”，让企业明了不该干什么，可以干什么，“法无禁止皆可为”，以形成公开透明、预期稳定的制度安排；“责任清单”，政府该怎么管市场，“法定职责必须为”，建立诚信经营、公平竞争的市场环境，激发企业动力，鼓励创新创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