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地方债打上“一剂鸡血”之后

财政部部长楼继伟近日很忙。

2015年两会期间，财政部答记者问的会议现场，楼继伟被问的第一个问题是“地方债规模是不是出现了一个‘激增’，区域性地方债务的危机会不会出现？”；刚刚结束的中国高层发展论坛上，他发表《财税改革与国家治理》的主题演讲；这次，他又即将出现在博鳌亚洲论坛的会场，讨论议题依然是：地方债。

3月初期，坊间开始流传一则传财政部批复3万亿地方存量债务置换的消息。与债务置换相伴而来的，是各种各样的猜测与议论。

随即，财政部部长楼继伟在全国两会上透露了地方债置换的思路：“对一些历史债务予以承认，通过发债替换原来的平台债务，这样可以使债息降下来。”同时，各种专家学者的讨论和分析，开始沸沸扬扬，漫天笼罩。

此次财政部的地方债置换计划，加上之前清理甄别地方政府存量债务的行动开启，允许地方发行5000亿元的地方政府一般债券，这一系列的举措都让我们看到，地方债这个存在已久的“陈年老题”，终究需要一套完整合理的解决方案，已然不能再继续拖欠。

针对中国地方政府累积的旧债，正如楼继伟“这样可以使债息降下来”的表态，财政部相关负责人强调，置换后，全国地方政府一年总共可减少400亿至500亿元的利息负担。除此之外，有人将债务置换的影响归纳为：一方面是调整债务结构、改变期限错配的情况，延长债务期限；另一方面则是转移杠杆，改变目前以银行贷款、BT等成本较高为主的间接融资结构，通过发行债券进行直接融资，降低负债成本。

即便如此，这个1万亿地方债置换计划，仍然存在诸多疑虑：债务仍在，1万亿置换只是延后了还款日期和成本。意即：还钱的时候到了，容我再拖一拖。那么问题来了，拖一时？拖一世？谁会成为最终的买单者？如果这是中国的地方政府长期的沉疴宿疾，那么财政部的这“一针鸡血”带来的疗效，究竟能维持多久？

待解的难题还不限于此。

民生证券总裁助理、研究院执行院长管清友表示，在地方债置换过程中，如果央行最终介入，那就意味着债务的货币化，“说得不好听点，就是一个陷阱，会引发一系列问题”。而目前的情况是，对于万亿债券置换的问题，央行至今没有明确回应。

还有一种说法是，目前财政部明确的置换额度为1万亿元，明显的是，这在中国存量债务规模巨大的分母下似乎并没有什么“量”的改变，只不过表明中央改革的态度和方向罢了。再者，不排除后续有新的额度“跟上”或者扩大债务置换范围。

另外，债务置换另一遭受诟病之处在于，在金融监管层不断强调去刚性兑付的大环境下，财政部这一计划是在延缓债务风险的爆发，有强化刚性兑付之嫌。而尴尬的是——去年年底，规范地方债43号文(《国务院关于加强地方政府性债务管理的意见》)发布，标志着中国以“修明渠、堵暗道”、“开正门、堵后门”方式构建的地方债体系全面上路。最受关注的原则在还债环节，明确了中央政府不救助的原则。

出发点都是向地方债动刀，而复杂的现实却是，动起手来绝非游刃有余。如上所述的矛盾和尴尬处境，正是当今中国诸多改革面临的问题之一。旧的地方债应该如何处置，新的发债窗口又将怎样合理打开？堵住后门容易，可是前面打开之前的断档，又该如何承接？

中国的地方政府债务问题，岂止任重道远。中国的财税改革，亦绝不仅仅依靠“一剂鸡血”。

在27日的博鳌亚洲论坛会场内，楼继伟将与重庆市长黄奇帆等人一起再议这个重要话题。无论是财政部长，还是刚刚对外谈及了“重庆市如何减掉1000亿元政府债务”的重庆市长，还是其他各界专家和学者，都有理由让我们为之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