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年投2万亿治水 “水十条”引爆大环保

本报记者 马维辉 北京报道

从9730字的“大气十条”到15638字的“水十条”，国务院用了19个月时间。

4月16日上午10时，中国政府网挂出了《国务院关于印发水污染防治行动计划的通知》（简称“水十条”）。对此，E20环境平台早有准备，立刻全文转载，还配发了首席合伙人傅涛1000多字的解读。各大环保公共号开始进入刷屏状态。当天下午4点半，环保部宣教中心公号“微言环保”的长篇解读出炉：两篇解读、一篇案例加起来足足有24000多字。一起被引爆的还有产业资本，A股市场上的环保股集体大涨。

“史上最严的环保法配合史上最强悍的行动计划，效果如何，值得期待！”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资源与环境政策研究所副所长常纪文对《华夏时报》记者称。而在全国工商联环境商会秘书长骆建华看来，“水十条”加上“大气十条”就是中国版的《清洁水计划》和《清洁空气计划》，彰显了本届政府向污染宣战的勇气和决心。

环保一大步

记者翻阅“水十条”相关政府文件罕见地看到，有的条款后面用括号注明了责任部门：狠抓工业污染防治（环保部牵头，工信部、国土部、能源局等参与，地方各级人民政府负责落实）……

据常纪文介绍，这种写法在政府内部文件中常有，但公开的还是第一次。括号里的部门压力较大，对他们来说是责任。而且中组部和监察部都参与进来了，“水十条”又是中央政治局常委会通过的，可见问题之重、压力之大。

环保部环境规划院水环境规划部主任王东全程参与了“水十条”的编制，他向《华夏时报》记者表示，在文件里直接把责任明确了，省得下去以后各个部门之间再衔接，有助于提高效率。

王东表示，“水十条”以水环境质量改善为核心目标，所有内容都围绕这一需求出发，设计任务和保障措施，系统性很强。而且要求非常明确，几乎所有任务都是能够落地的，可操作性极强。

“这个计划与以往不同的是，过去我们只强调政府的作用，这一次则要依靠三方面共同努力，即政府、市场和公众。”骆建华说。

据骆建华介绍，他提的两条建议也被采纳了，其中之一是减量置换，“水十条”第六条规定，新建、改建、扩建重点行业建设项目实行主要污染物排放减量置换。骆建华解释说，所谓减量置换，是指对于减排未达标的流域或地区，新上项目新增污染物时，必须通过淘汰落后产能，增加治理设施等手段削减污染物，按照1∶2或者1∶3的比例进行倍量置换，而对于已经达标的流域或地区，则可以进行等量置换。

江苏省环保厅副厅长柏仇勇则更欢迎跨界水环境补偿制度。他告诉记者，江苏在这方面已经进行过3年试点，效果还不错。这一次，在“水十条”第十六条中规定，探索采取横向资金补助、对口援助、产业转移等方式，建立跨界水环境补偿机制，开展补偿试点。第一次把这项制度提升到国家高度，有助于解决环境污染的“外部不经济性问题”。

产业资本躁动

按照傅涛的解读，“水十条”涉及工业水污染处理、城镇水污染治理、农业污染治理、港口水环境治理、饮用水、环境监管等方面，到2020年，完成“水十条”相应目标需要投入资金约4万亿-5万亿元（其中近3年投入约为2万亿元），需各级地方政府投入约1.5万亿元。

产业资本想不躁动都难了。根据环保部的分析，利用投入产出模型测算，“水十条”将直接购买环保产业产品和服务超过1.4万亿元，间接带动约5000亿元，共计可以带动1.9万亿元的环保投资需求。

在企业看来，“水十条”的许多条款其实都是金灿灿的市场需求。例如，第二条，到2020年，全国所有县城和重点镇具备污水收集处理能力，县城、城市污水处理率分别达到85%、95%左右。这其实就是把原来主要在城市运行的污水处理厂扩大到城了，如果要达到规划要求的85%、95%的污水处理率，就需要新上很多污水处理厂和配套管网，这些都将转化为投资需求。

另外，原有设施的升级改造也将是一大需求。第三条规定，新建城镇污水处理设施要执行一级A排放标准，这意味着很多污水处理厂将不得不进行升级改造，也将创造一定的需求。

而且，“水十条”的聪明之处，还在于不再单纯依赖政府投入，而是让市场参与进来，以此来解决资金问题。第十五条规定，引导社会资本投入，积极推动设立融资担保基金，推进环保设备融资租赁业务发展等，鼓励社会资本加大水环境保护投入。

“如果还都盯着政府的钱，这个几万亿，那个又几万亿，财政也负担不起。”常纪文说。

美中不足

在骆建华看来，“水十条”有些目标设置得还是偏于保守。例如，征求意见时他提出过，目标要到2030年消灭劣五类水质，消灭蓝藻，大部分河流湖泊适宜游泳钓鱼。遗憾的是该目标未能写入。

“属于跳一跳就能够得着的目标，比较温和。”骆建华在征求意见时，提出要建立水基金，结果却并未被采纳。工业企业治理污染的，其10%-15%的经费可以向水基金申请贷款，由它提供低息或无息贷款，周期长一点；剩余85%-90%的钱再从银行贷款，这样就能部分解决污染治理的经费问题，否则工业企业也没有动力来治理。

“水基金其实就是撬动社会资本的杠杆。”在骆建华看来，没有金融抓手，所谓的市场机制很难搞起来。

“水十条”规定，定期公布本行政区域内各地水环境质量状况。不过，有NGO表示，空气污染信息公开现在已经做到每小时一次了，而水污染信息公开仍比较落后。

对此，王东的解释是：水的属性与大气稍有不同，大气基本是均质的，而水的方面一条河的上下游可能质量都不一样，所以很难像大气那样做到实时公布。不过，国家目前已经建立了100多个水质自动监测站，其信息也是实时公布的。

“水十条”中，提出了不少比较“狠”的措施。例如，第十八条，逐一排查工业企业排污情况，对超标和超总量的企业予以“黄牌”警示，一律限制生产或停产整治；对整治仍不能达到要求且情节严重的企业予以“红牌”处罚，一律停业、关闭。

对于这一点，实践当中能否做得到，不少人仍然心存疑问。王东表示，其实在编制过程中，由环境规划院牵头，对于文件中所有的数字目标都进行过论证，从技术角度分析，是非常有希望实现的。同时，“水十条”编制过程中也征求过各部委和地方的意见。

他表示，下一步，环保部即将与地方政府签订目标责任书，制定相关的考核办法和考核技术细则等，还会有相关任务落实的具体时间表，有些工作其实现在已经陆续开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