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沃斯传讯：欧债危机转向乐观？

2012年01月30日 02:40
来源：第一财经日报 作者：杨燕青 严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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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2012年的瑞士东部小镇达沃斯(Davos)遭遇了42年来最大的雪，世界经济也迎来了危机以来最为“寒冷”的时刻：不断恶化的欧洲债务危机、屡遭下调的全球经济前景、居高不下的失业率、持续动荡的中东北非局势、阴魂不散的贸易保护主义……

在全球经济举步维艰之际，1月25日至29日举行的第42届世界经济论坛年会(即2012冬季达沃斯论坛)无疑成为了新年来最受瞩目的全球盛事。今年年会的主题为“大转型：塑造新模式”吸引了来自100多个国家和地区的2600多名代表与会。但因与中国的春节撞车，今年中国领导人未能出席本届冬季达沃斯论坛。

然而，在这个欧洲著名的滑雪胜地，恐怕没有一个欧元区领导人会有滑雪的心思，因为“欧洲债务危机”依然是聚光灯下的焦点：尤其是对于欧洲金融“防火墙”的争论，让坚持不愿扩大纾困基金规模的德国与多数国家之间的裂缝越来越大。

几乎所有与会者都想知道：欧洲该如何走出危机？欧洲的未来在哪里？

没有人期望短短5天时间可以找到答案。但令人鼓舞的是，不少政府决策者、商界领袖和学术精英都向《第一财经日报》记者传达了这样一个讯息：在本届达沃斯论坛之后，他们从悲观转向了乐观。

欧债危机“防火墙”规模惹争议

令人印象深刻的是，在1月25日德国总理默克尔致开幕词之前，世界经济论坛主席施瓦布这样赞美默克尔：“您是力量的灯塔，您征服了风暴，在您沉静的处理下，您为欧洲做出了巨大的贡献，以保证欧洲的巨轮不离航向。”

如今，欧洲这艘“巨轮”正处在前所未有的历史性关键时刻。

在希腊与国际金融协会(IIF)恢复谈判之际，欧洲金融“防火墙”——欧洲金融稳定工具(EFSF)以及今年6月即将运行的欧洲稳定机制(ESM)的规模问题，在本次参会各国之间引发了广泛争议。

由于始终反对扩大救助机制规模，这一次德国似乎站到了所有人的对立面。

“不要花那些不必要的钱。”默克尔直截了当地说，“不是我们不想履行我们的责任和承诺，我们希望支持欧盟，但是我们不希望做出一个最后不能实现的承诺。”

德国财长朔伊布勒也重申，相对于长期经济改革来说，救助基金规模只是一个次要问题。

德国的这一立场遭到了几乎所有其他国家首脑的反对。

在1月27日的致辞中，英国首相卡梅伦毫不留情地朝欧元区大泼冷水。继去年12月一票否决了欧盟新财政协议后，这一次卡梅伦严厉批评欧元区未能果断解决危机，甚至称欧元“缺乏成功货币应有的一切特征”。卡梅伦还将德法提议的“金融税”形容为“完全疯了”。

就连过去几个月与德国形成“统一战线”的法国也开始与其针锋相对。法国财长巴胡安表示：“我们认为，防火墙越高，用到的可能性就越小，这就是所谓的威慑作用。”

美国财长盖特纳支持法国的观点。盖特纳说：“防止欧元区解体、使其恢复正常的唯一方法，就是构建一道更稳固的防火墙。这将需要占用更多资源。”

EFSF“不差钱” IMF忙“化缘”

在这场有关“防火墙”的争论中，位于“风暴之眼”的EFSF首席执行官雷格林(Klaus Regling)无疑扮演了关键角色。但雷格林却对本报记者坦言，EFSF“不差钱”。

“目前来看，我们并不需要增资。”雷格林毫不犹豫地表示。在他看来，“市场参与者更关注短期，关注欧洲央行对主权债市场投入多少以及EFSF的火力有多强大。但在欧洲，我们却更加关注中长期的增长问题，这对于货币联盟而言更重要。”

为了证明自己“不差钱”，EFSF“掌柜”的雷格林还给本报记者算了笔账：“我们的借贷能力是4400亿欧元，在承诺给爱尔兰和葡萄牙430亿欧元之后，我们还有4000亿左右欧元。我们预计还要准备1000亿欧元左右的资金给希腊，不过现在最终数目还未敲定，但这意味着我们还有3000亿欧元。我们还会做一些杠杆化操作，将借贷能力翻倍，也就是说我们会有6000亿欧元左右的火力。”

雷格林还补充道：“除此之外，IMF会在我们贡献的基础上出资50%。也就是说，即使保守估计我们只有5000亿欧元，IMF还要再贡献2500亿欧元，总额就可以达到7500亿欧元，即足足超过1万亿美元。”

不过EFSF“掌柜”的这笔账目前还只是“如意算盘”。至少，IMF这一次不得不来达沃斯“化缘”。

IMF总裁拉加德呼吁各国向IMF增资以帮助欧洲应对债务危机。拉加德指出，欧洲需要经济增长、确保流动性、紧缩财政以及建起足够强大的“防火墙”来走出危机。

她在讲话时特意提起自己的包说：“我来这里就是为了筹一点款。”

IMF此前预计，未来几年全球的潜在融资需求约为1万亿美元，而IMF需增资5000亿美元来增强“火力”应对危机。此前，欧洲已承诺向IMF增资2000亿美元，但仍有超过一半的资金缺口尚无着落。

对于IMF的集资号召，美国此前早已明确回绝，但一些大型新兴市场则较为支持。

墨西哥总统卡尔德隆在达沃斯年会期间透露，墨西哥将协助欧洲国家渡过难关。

墨西哥央行行长卡斯滕斯在接受本报记者专访时也确认，墨西哥和包括中国在内的其他一些新兴市场国家正在就出资问题进行协商。

但卡斯滕斯强调，增资IMF并不意味着欧洲人不需要做出自己的努力：“欧洲加强自身防火墙，IMF加强资源基础，需要同时进行。”他指出，新兴市场增资“必须基于协调行动的基础，我们必须要与所有国家，主要是发达国家加强合作”。

G20墨西哥峰会不谈欧债

值得注意的是，尽管欧洲债务危机这一话题很可能仍将持续，并成为2012年二十国集团(G20)峰会在所难免的话题之一，但作为新任轮值主席国的墨西哥却并未将其纳入正式议程之列。

无论短期有多少燃眉之急与争议，各国在着手解决眼下危机的同时，普遍表达了未雨绸缪和致力于长期可持续增长的决心。而这也是今年二十国集团(G20)峰会的重点所在。

卡斯滕斯对本报记者透露，墨西哥G20峰会将有五大主要议程：第一，金融稳定与经济增长的结构重组；第二，在金融稳定委员会(FSB)的框架下持续推进金融改革；第三，国际金融体系改革，尤其继续对IMF改革，为该机构提供充足资源从而更好地支持那些需要完成长期经济调整的国家；第四，食品安全和商品价格波动；第五，可持续和绿色增长。

大转型：寻找答案的新模式

欧债危机的热议程度也许很容易会让人忘记本次达沃斯论坛的主题——“大转型：塑造新模式”。但一群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却让冰天雪地的达沃斯难忘初衷，他们就是“占领达沃斯”的抗议者。

抗议者在1500多米高的雪山上修建冰屋，与“占领华尔街”和“占领伦敦”的示威者一样，他们反对大型金融机构和富人的贪婪，反对权钱交易和社会不公。

事实上，正如施瓦布所说，本次经济危机凸显资本主义制度亟待改革，主要资本主义国家尚未从2008年经济危机中吸取足够教训，因此无力应对债务危机等新风险。施瓦布警告说，试图使用过时的制度解决现实问题，只能使世界陷入新一轮危机，造成经济螺旋式衰退、社会动荡、贸易保护主义和民族主义盛行。

对此，施瓦布提供的解药是：应发展以人才、开拓和创新精神为中心的“人才主义”，引领经济、社会进步；提倡以合作为中心的“合作实力”。

谈及今年达沃斯年会主题，IMF副总裁朱民表示，过去一年间，世界变化非常大。今年的主题是寻找新的发展模式，而如今全球正处在一个新的去杠杆化过程，这个过程已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央行通过利率调整来改变整个经济运行周期那么简单。

“整个金融市场过去二十年连续不断发生危机，所以在市场、监管、政府和公众利益之间产生很大调整。这是今年达沃斯寻找新模式的一个概念。我觉得这是一个很及时的命题。”朱民说。

南非贸易与工业部部长戴维斯(Rob Davies)在接受本报记者专访时也表示：“今年的达沃斯选择这一主题是因为当今的世界经济背景正在发生巨变，也反映出一些主要经济体都已认识到，旧模式已不再奏效，我们需要一个新模式。”在他看来，这一“新模式”首要的特点必须是提供就业，尤其是年轻人的就业。

而联合国秘书长潘基文在达沃斯论坛回答本报记者提问时也给出了一个答案：“可持续发展”模式，即各国投资于可持续发展不单是应对环境、民生和社会挑战的途径，也将能重振经济。

然而，一些其他与会者却对本报记者表示：“没有人知道新模式的答案。”这或许意味着，世界依然还在探寻并寻求共识的过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