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得到了什么

2013年06月15日 00:50
来源：经济观察报 作者：谢良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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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端午节小长假开始的前一天，财富全球论坛在中国的西部城市成都“悄然”落幕。与夏季达沃斯论坛、博鳌论坛等在中国举办的其他经济论坛不同的是，这一次的财富全球论坛除了四川省内媒体高度关注之外，省外媒体的报道屈指可数。

倒是各类质疑声，在论坛召开的前夕就已经出现。

先是央视主持人芮成钢在微博上的一番言论引发了争议。芮成钢质疑成都把财富全球论坛当奥运来办，不惜巨额成本在全球做广告。芮成钢说：“今天的中国已不是10年前的中国，不需要再通过去数有多少家外国公司或商人来咱家吃饭来证明咱家牛掰了。”

紧接着，成都街头随处可见的大熊猫广告遭遇网民调侃。网民称：“画面中一只肥硕的熊猫身穿西装，站在讲台前对着话筒讲话，派头像足了领导。”不少网民跟帖称，这一设计正是中国现在官场领导形象的真实展现。

6月6日，财富全球论坛开幕的第一天，腾讯财经频道发表了一篇发自成都的报道，其题目就直接表明了态度——《财富论坛成都观察：让人失望的开场》。文章认为，与其他论坛相比，此次财富论坛不够开放。

当天傍晚，一幅近百名儿童手拿毛绒熊猫玩偶做财富论坛晚宴迎宾的图片，在微博上引起热议。微博称：“可怜的孩子们，变成了电梯旁边的装饰品，一个个画着红脸蛋，一有客人上电梯就齐声微笑唱歌，做挥手欢迎状。”

第二天，新浪财经频道的报道对财富论坛进行了吐槽——大街上随处可见的警察和志愿者、部分企事业单位调休放假、城区交通管制并设临时空中控制区、对大气环境影响较大行业限产或停产等限制措施纷纷被提及。

更尴尬的是，与达沃斯、博鳌等论坛设置专题并置顶推荐不同，在各大商业门户网站首页的显著位置，都很难找到与成都财富论坛相关的报道。唯一曾占据重要位置的报道是国务院总理李克强会见参加财富论坛的企业家代表。

从地方政府对外形象宣传的角度而言，此次成都承办的财富论坛显然没有达到预想的宣传效果。

二

我是在论坛召开前的两天到达的成都。论坛的主办方成都市政府并未将活动市场化，而是由政府一手操办，少有承办国际性大会经验的弊端很快显露出来。由于安保级别高，限制太多，衔接混乱，论坛的开局并不如人意。

平心而论，成都在财富论坛期间出现的各种限制措施包括一些临时性的绿化措施，在北京举办奥运会、上海举办世博会期间都发生过。甚至在其他城市的各类论坛或会议期间，这种运动式办会模式也普遍存在，这或许是城市办会的“中国特色”。

但对于媒体而言，仅采访便利性这一项，成都财富论坛确实做得相当糟糕。申请媒体证的记者必须拥有新闻出版总署签发的记者证，这就将没有记者证的商业网站的记者挡在了门外。即便是申请成功的传统媒体记者，拿到的多为只能进入新闻服务中心的“媒体证(2)”。

新闻服务中心设置在距离论坛会场两三公里外的另一家酒店内。记者们大多只能坐在新闻服务中心通过观看电视直播来写稿。我只拿到了央视分论坛和西部崛起论坛的证件，而整个财富论坛一共有6场大会、34场平行论坛和分论坛。

不只是媒体记者难以进入会场，就是财富论坛赞助商也受到了进入会场的名额限制。一家赞助商的公关公司就委托我进入会场后帮忙拍一些他们客户即赞助商产品LOGO的现场图片，因为他们拿不到进入会场的证件。

由于论坛收紧了对企业老总随从证件的发放，参会的企业家们大多只身进入会场。我事先约好了一家跨国企业总裁的专访，但因为会场所在地的香格里拉酒店整体被封闭，专访地点和时间多次改变，最终还因为时间紧凑被迫取消专访。

采访的困难是导致此次财富论坛鲜有省外媒体报道的重要原因。

限制媒体报道显然也不是成都承办财富论坛的初衷。2008年汶川地震之后，成都市成立了提升城市形象协调小组，负责城市营销，这一营销模式还被称为城市营销的“成都模式”。

但这一次财富论坛对于媒体的诸多限制，让这一模式大打折扣。成都方面的一位人士告诉我，这些都是《财富》杂志方的意见，成都市政府并不希望这样。显然，作为承办方，成都方面并未全面了解财富全球论坛的特点，早在1999年，财富全球论坛第一次来到中国上海时，对于媒体采访的限制就已然如此。

我们不反对城市为了营销甚至是为了招商而举办各类论坛或会议，但前提是必须先了解这个论坛的特点，尤其是像财富全球论坛这样的全球性论坛。财富论坛与其他国际性论坛相比，原本就更加倾向于封闭性。

三

《财富》杂志的总编辑苏安迪回忆说，成都是唯一一个主动邀请财富全球论坛前往主办的城市。那么，成都不惜耗巨资申办财富全球论坛，是为了得到什么呢？

一个现实的背景是，地震之后，资本对于投资成都的信心大减，而此时中西部地区的招商大战正酣，成都面临着巨大的招商压力。于是，在成都的“去地震化”行动中，有国家最高领导人参加的财富全球论坛进入了视野。

当地一位政府人士直言，举办财富论坛，根本目的在于“论坛搭台、经济唱戏”。如果仅仅以招商成果来评判此次财富论坛，成都的收获颇丰。数据显示，财富论坛期间，成都吸引了世界500强和知名跨国公司74个项目、1120.15亿元的投资。

但一个城市耗巨资举办这样一场全球性的的论坛，目的显然不只是为了招商。西南交通大学区域经济和城市管理研究中心主任戴宾称，大型国际会议会展是推动一个城市开放合作、走向世界、提升经济发展实力和国际影响力的重要途径和平台。

其实，办会的另一个重要作用是有利于基础设施的建设。以成都为例，为了这次的财富全球论坛，在基础设施方面就做出了不小的变化。

按照《2013成都财富全球论坛基础设施建设工作方案》，成都市确定“六大工程”和“一轴三节点”项目。为了财富论坛，成都市还提出了“北改”战略，号称成都最大规模的民生工程。这些工程的最终受益者还是城市和当地的市民。

办会是中国城市这些年非常热衷的城市营销活动形式，武汉也提出了财富论坛何时到武汉的邀约。但不能忽略的是，此次成都财富论坛关注度不高的另一个原因就是财富全球论坛的式微。

1999年，财富全球论坛第一次来到中国时，被列入世界500强企业名单的中国大陆企业的数量仅为9家，中国企业对外投资的数量仅为20亿美元，中国引进外资的数量是400亿美元。但现在环境大不同，诚如芮成钢所言：“开不开会，他们都得来。”

当年在上海举行的财富论坛的确给上海甚至是中国带来了不小的触动。在那之前，大多数中国人对“论坛”的含义还不清楚，这也算是中国政府和企业界第一次正式接触到“头脑风暴”。也正是从那之后，论坛会议开始在中国起步并从此方兴未艾。

但14年之后，由一家媒体主办的财富论坛影响力已远不及非政府组织主办的夏季达沃斯、博鳌论坛等世界性论坛，尽管，此次成都财富论坛吸引了600多位嘉宾参与，是财富全球论坛有史以来参会人数最多、规模最大的一次盛会。

主题过于陈旧而宏大也是原因。四次在中国举办的财富论坛主题分别是“中国，未来的50年”、“亚洲新貌”、“中国和新的亚洲世纪”以及“中国的新未来”。而与前几次都有国家主席出席论坛不同，这一次的成都财富论坛并没有国家最高领导人的出席。

除了北京、上海等举办过奥运会和世博会的城市，中国其他城市尤其是中西部城市依然有着利用办会来提升城市影响力的巨大冲动。但既然有了北京、上海等地的镜鉴，我们为何不抛弃陈旧的“劳民伤财”的运动式办会模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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