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理故乡：问路城镇化

2013年03月18日 11:50
来源：彭博商业周刊 作者：赵轶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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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远县政府已然意识到，人为“造城”不是靠谱的事儿

地方保护主义可能阻碍许多像定远这样的县城进步

突然间，“城镇化”就好像是那位住在你隔壁，你有所耳闻，而以前甚少见到的邻居，最近却频频照面。

我是指，两会期间好多议题或者冒出来的新闻，都好像跟“城镇化”沾边。比如说，有人认为，那个被炒得沸沸扬扬的卖方要交的20%房产税，是为了遏制大城市内的投机炒房行为，让大城市里的热钱降降温，或是为了低线城市争取投资机会……比如，有消息放出来说，户籍制度将有望得到改革，第一步是采用“居住证制度”，最终的目的是要淡化城乡居民户籍的区分，为那些进城打工的农民工节省子女教育以及医疗方面的开销。

“城镇化”这事儿，从文化层面解读，其实还挺酷的。我是说，当一条条能够跑汽车的公路从中国的各处窜出来，能让人联想起美国1920年代开始的那场悄无声息又轰轰烈烈的公路运动，说白了，也是在那儿搞“城镇化”呢。在那迷人的、以杰克·凯鲁亚克为代表的美国公路文学中，一切被描绘得浪漫而迷幻：在那仿佛望不到尽头的66号公路上，高放着音乐，通常还有一枚美妞儿相伴，时而孤独，但更多是自由的感觉，像极了人们向往的人生路途。

如今，这样的情形将要在中国展开了，而且向着历史不可逆的方向向前铺陈，中国经济的未来一定程度上被寄望于此。而这一拨城镇化究竟跟过往的进程有何不同？令人颇为好奇。

我的两位同事最近去了一趟定远——一座位于安徽东部的大县城。对于我及大部分中国人来说，可能是夸张的说法，除了高铁上的那个站名，这个地方显得太过陌生；哦，或许还在新一届国家领导人李克强亮相时听过那么一耳朵他家乡的名字……不管怎么说，比起那些坐在象牙塔和办公室里大抒中国未来的“新型城镇化”会何去何从的人，我更愿意亲近这些来自最前线的一手调查。

我迫不及待地跟她们探听那真实世界究竟在发生什么。结果发现，喜忧参半。

喜的是，定远县政府已然意识到，人为“造城”不是靠谱的事儿，那种通过房地产跃进的方式并不可取。一方面，那些在大城市发展空间日益萎缩的房地产商正在到处嗅着机会，捕捉一切可以进入的广袤的未开垦之地，对于那些被看好的地级市或县城政府而言，这些房地产商根本无需招揽，不请自来。

真正健康的地方经济发展模式，更应该靠产业带动。之所以看好产业带动，在于产业化和城镇化之间本来就互为支撑力量。几乎可以肯定的是，要是没有产业支撑的城镇化，基本不可能持续良久，因为真正的就业和创业机会正是来自于产业，而非房地产这样的资源依赖型行业。而产业往后要进一步优化或者升级，又得依靠城镇化的深入。

定远由于拥有制盐业的传统，为盐化工业园招商是天然优势。现在有投资达到160亿元的盐化工项目落户到了定远，一期工程已经在去年开始投产。在产业园区搭建起来的基础之上，目前还有配套的商品房住宅园区正在修建，据称订购的形势也相当不错。当将人口成功地聚集在此，现代商业的兴起似乎就非难事了。实际上在这个厂区内，确确实实存在相当大的需求，举个简单的例子，在此工作的女士们甚至买不到任何零食，只有周末回家捎带过来。

让人忧虑之处也在此。当今绝大部分的主要商业与娱乐配套设施都由巨头垄断：万达、华润、龙湖……它们的体量往往需要十几万、几十万的人口才能支撑一个项目的运营，而随着城镇化往下延伸，那些人口数相对小、消费能力没有那么强的地区，是不是也需要一些小而轻便的商业项目支持呢？在经济学的克拉克定律中，工业比农业，商业又比工业，创造的利润要大得多。在装上“工业化”这根经的同时，是不是也可以配备一根“商业”的弦呢？事实也证明了，像肯德基这样的洋快餐，在2012年的营业额达到800万元，远远超出预设的200万元目标，市场潜力太宽广了。

当然，地方性的保护主义也可能阻碍许多像定远这样的县城的进步。肉制品加工企业雨润集团在定远就遇到当地屠宰的生猪只准在当地销售，而政府为了兼顾当地其他小企业的利益，之前也迟迟不肯放开对雨润的销售渠道——个中纠结当然也合情合理，但无论如何，短时间冲击不可避免，带来的却可能是一夜之间生产工艺和销售技艺的极大提升。

总而言之，中国的一线城市其实已经为这些县城们做了先锋，怎么吸取教训——比如希望雾霾在几十年后，不会出现在定远上空；比如趁早铺设商业设施，除了方便生活所想，电影院之类的其实也可以丰富人们的精神生活……能少走不少弯路呢。

撰文/赵轶佳(《商业周刊/中文版》高级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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