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证券屡现IPO造假被称股市“三鹿”

2013年05月13日 08:33
来源：北京商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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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50万元，这是中国证监会开出的史上最高投行罚单，而能够领到这张罚单的，似乎也只有有着证券市场“三鹿”之称的平安证券有这个资格。

在过去的几年里，*ST德锦、胜景山河、万福生科、海联讯等一系列的财务造假和IPO造假上市，都能与这家中国资本市场2009年后崛起的新星平安证券有着直接的关系……

在屡罚屡犯被接连查出IPO造假之后，平安证券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成为过街老鼠人人喊打。或许是为了化解市场的谴责声音、或许是造假之后的良心发现，平安证券宣布在上述处罚的基础上，自掏腰包3亿元补偿在造假中受害的投资者。将近4亿元的罚没和赔偿，能否真的让一家投行从道德的泥潭中觉醒？

迟到的天价罚单

正如市场所预期的，屡屡曝出保荐项目业绩造假的平安证券日前被证监会开出2004年保荐制度出台以来针对保荐机构最严厉的罚单。

证监会新闻发言人日前在通气会上表示，由于平安证券在万福生科保荐上市中，未能勤勉尽责，其出具的发行保荐书、持续督导报告等存在虚假记载，拟对平安证券给予警告，没收平安证券万福生科项目上的承销佣金2550万元，并施以两倍的罚款，共计7650万元，暂停保荐资格3个月，相关保荐代表人处以30万元罚款，撤销保荐资格，终身市场禁入。

这次处罚，源于“创业板财务造假第一股”的万福生科案。2011年9月，登陆创业板的万福生科，于2012年9月19日被证监会立案调查。在证监会调查期间，万福生科公布了自查结果，承认2008-2011年累计虚增收入7.4亿元左右，虚增营业利润1.8亿元左右，虚增净利润1.6亿元左右。而这一切的造假，都是平安证券的杰作。

在此次万福生科IPO造假问题上，证监会对万福生科高管的处罚是：对万福生科上市公司给予警吿，罚款30万元；对董事长龚永福给予警吿，罚款30万元；对万福生科公司其他19名高官给予警吿，并罚款5万元至25万元不等；对龚永福、覃学军采取终身市场禁入措施。

此外，证监会还认定，万福生科的审计机构中磊会计师事务所审计程序缺失，审计报告虚假记载，按照证券法第223条，拟对中磊会计师事务所没收138万元收入，处以两倍罚款，撤销证券从业许可。对于签字会计师处以13万元罚款，终身市场禁入。

关于此次证监会对平安证券的处罚，有业内人士乐观地认为具有里程碑的意义，并被市场人士认为是证监会史上开出的最严罚单。

此前惩处最严的要数绿大地造假案，证监会当时认定联合证券在绿大地欺诈发行上市时未能勤勉尽责，未发现公司在招股说明书中编造虚假资产、虚假业务收入，故依法做出处罚，没收联合证券业务收入1200万元，并处以1200万元罚款，保荐代表人黎海祥、李迅冬被撤销保代资格和证券从业资格，并终身证券市场禁入，同时对直接负责的主管人员黎海祥、李迅冬给予警告并分别处以30万元罚款。有知情人士表示，证监会处罚力度的陡增可能是由于近期的造假事件频发，从而给监管层造成比较大的压力。

在保荐问题上财务造假，平安证券已是惯犯。自2009年，平安证券在中小IPO项目上异军突起，有关其保代项目的质量争议也同样不绝于耳。近两年来，包括胜景山河、巴安水务、万福生科等数起震动监管层的涉嫌IPO造假上市案件，其保荐机构皆为平安证券。

2010-2011年，胜景山河造假上市被紧急叫停，该公司的财务造假甚至一度瞒过证监会而顺利过会并完成股票发行，此后，该公司在正式挂牌前夜突遭调查并在查实后全额退还募集资金。平安证券作为保荐机构被证监会出具警示函，两名保荐代表人被撤销保代资格。2012年平安证券因胜景山河事件而惨遭降级，由AA级降至A级，同时也引发了平安证券投行部众多核心人物转投华林证券。

惯犯的自赎

不过，尽管此次证监会对平安证券开出的罚单号称史上最严，但超过九成的网友仍然认为处罚过轻。

另有分析人士认为，财务造假这一顽疾自中国资本市场诞生始终屡禁不绝，一是由于利益使然；二是在于处罚力度过轻。这直接导致的结果是，尽管这么多年监管者和市场各界做了大量防范工作，但新股发行上市的过程中，造假行为依然频繁。归根结底，造假频发是由于造假成本过低，造假带来的收益却很高。所以，惟有提高造假成本，降低造假带来的收益，才能有效遏制造假行为，让造假者知难而退。

不过，对于此次在万福生科造假中受害的投资者而言，不幸中的万幸在于，除了被处以资本市场最昂贵的天价罚单之外，为了安抚因造假受害的投资者，平安证券和万福生科实际控制人同时宣布建立投资者补偿基金和补偿机制，用于赔偿在万福生科案中受害的投资者，中国证券投资者保护基金有限责任公司将担任基金的管理人，负责基金的日常管理及运作，基金规模为人民币3亿元，存续期为两个月，7月2日将开始派发补偿。

除了平安证券之外，万福生科也发布公告，控股股东兼实际控制人龚永福出具了《关于虚假陈述民事赔偿有关事项的承诺》，龚永福将所持上市公司的股份质押给中国证券投资者保护基金有限责任公司，用实际行动作为履行赔偿承诺的保证。由于其名下所持万福生科的股票已全部对外质押，为此，经龚永福的妻子杨荣华同意，承诺将杨荣华所持3000万股万福生科股票质押给中国证券投资者保护基金有限责任公司。质押的股票用于保证龚永福赔付因万福生科虚假陈述行为造成投资者损失而应当承担的赔偿份额。

不过值得注意的是，平安证券此次的相关补偿条款也引来了一些律师的质疑。

上海杰赛律师事务所的律师王智斌指出，平安证券的此次赔偿，只针对证监会认定的造假环节，而此次行政处罚，只认定了万福生科2008年、2009年和2010年财务造假的事实，2011年年报和2012年中报造假的事实未一并认定，这意味着按照现有行政处罚决定，后两个时间段的投资者暂无法通过诉讼索赔。

“平安证券愿意一并赔付，当然是好事，但如果平安证券将来向其他责任人追偿时遇到法律障碍和诉讼风险，理论上还存在向投资者追回‘补偿’可能性。因此，希望平安证券明确，其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向投资者追回已付的补偿，这才能真正体现补偿方案的诚意。”王智斌说。

除此之外，如何确保每位在万福生科造假中受损的投资者都能够获得必要的赔偿，这也是一个问题。

按照公告，符合赔偿条件的投资者，应在6月11日23时前完成专项补偿基金网站注册，登录查询可获得的补偿金额及计算方法，并在该时限前完成《和解承诺函》点击确认。

上海华荣律师事务所律师许峰指出，这意味着投资者可以用来确认补偿资格的时间只有20天，这个时间太短，可能有的投资者因此失去获赔资格；同时，投资者获取赔偿的渠道只有一个，这明显不合理，不能保证每位受害都能获得赔偿。

许峰还指出，“不知道承诺勤勉尽责的投资者保护基金公司或平安证券等是否会采取发短信或打电话等方式通知‘到’每位适格的万福生科投资者，发公告只能算是‘通知’，不能算‘到’，这个工作应该去做，大部分开户资料均包含了各种联系方式”。

此外，平安证券新闻发布会上董事长杨宇翔称“3亿元的资金规模足以补偿损失，并且略有盈余”，对于杨宇翔的表态也有市场人士表示不满。

平安证券后遗症

尽管业界对于平安证券的自赎颇有微词，但总体而言市场对于平安证券此举普遍持欢迎态度，其最大的意义在于平安证券此举开创了一个全新的IPO造假受害投资者补偿机制：由造假的投行机构先期出资赔偿投资者，这不仅大大降低了投资者维权的成本，同时也大大缩短了维权的周期。

有分析人士认为，自此以后的IPO造假如何赔偿，平安证券-万福生科模式将成为一个典型的范本，而且不排除这个范本的形成是证监会与平安证券双方达成的结果，可能并非平安证券所愿。“实际上，这一方案可能是证监会与平安证券间相互妥协的一种结果，即平安证券拿3亿元补偿换取保留保荐业务牌照，因为此前市场多方要求证监会吊销造假惯犯平安证券的保荐业务资格。”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即便如此，万福生科的处罚案必将给平安证券带来非常严重的后遗症，而这些后遗症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未来的造假项目会给平安证券造成多大的赔偿压力；保荐资格被禁三个月，会给平安证券的IPO业务造成多大的影响。

众周所知的是，除了胜景山河和万福生科之外，平安证券还有一个棘手问题，那就是海联讯的造假问题，其造假性质和万福生科类似。

据悉，不久前，平安证券保荐的海联讯又因财务问题被证监会立案调查，公司在自查报告中承认，2011年公司实际净利润为3994.35万元，报告虚增2278.88万元，虚增57.05%。对此，海联讯表示，虚增利润的原因为会计差错，目前公司高管均已遭到处分。

目前，市场对于海联讯的普遍看法是，海联讯的行为已经构成IPO造假上市，只是目前证监会还在调查中，尚未下达最终的调查和具体处罚结果。对于平安证券而言，何时收到因海联讯IPO造假的第三张保荐罚单，只是个时间问题，已经不存在其他悬念。

“万福生科的补偿方案无疑是海联讯案的预演，在证监会新的罚单下发后，平安证券又将面对如何补偿海联讯投资者的新问题，该案又需要投入多少资金，目前还不好说。”上述分析人士说。

另外，更为严峻的是，除了海联讯的问题之外，三个月的市场禁入，对于平安证券IPO的业务影响也很难预测。

据证监会最新披露的数据显示，目前平安证券还有19个项目正处于IPO冲刺的关键阶段，其中新日电动车已于5月2日进入到证监会发审委的初审名单。而此次处罚从正式宣布起，平安证券将暂停保荐业务资格三个月，并且从立案起不再接受新的申报项目。这就意味着，包括新日电动车在内的19家IPO企业上市进程将全部被耽搁。

公开消息显示，目前一些券商已经将平安证券正处运作期的IPO项目列表下发到业务人员手中，企图从平安证券手中挖走这些客户。

上海一大型财经公关公司相关人士对北京商报记者表示，“在频繁的项目造假之后，平安证券的投行业务肯定会受到影响，只是程度大小的问题，市场也有传言证监会将加强平安证券保荐的IPO项目审核，这对于平安证券保荐的项目来说绝对不是一个好消息，平安证券很可能将因此失去大量的既有客户和意向客户”。

值得注意的是，在胜景山河项目造假被处罚之后，平安证券的核心投行团队几近分崩离析，元气大伤；而此次万福生科项目更加严厉的处罚将会给平安证券带来什么样的后果，这恐怕又将成为市场的另一个焦点。

北京商报记者况玉清潘敏/文韩玮/漫画

3亿元买不回投资者的信任

周科竞

平安证券出资3亿元先行补偿万福生科的投资者，最终买单者为万福生科的实际控制人；但是实际控制人龚永福夫妇只拿出3000万股万福生科股票作为补偿担保；这就是说，平安证券和龚永福夫妇可能会对最终补偿实行AA买单。但是不是这样就能够买回投资者对于投行的信任，如果未来再有平安证券保荐的项目被查出造假，不知道平安证券能不能继续对投资者进行补偿。

万福生科IPO发行1700万股，发行价25元，发行总市值4.25亿元，后经10股转增10股变为3400万股，IPO成本价变为12.5元。上市后万福生科股价最高为34.89元，除权后为17.45元，最低4.77元，每股最大亏损12.68元，3400万股最大亏损4.3112亿元，如果按照IPO价格计算投资者持股成本，每股最大亏损为7.73元，3400万股最大亏损为2.6282亿元。平安证券出资3亿元对投资者进行先行补偿，大概是根据IPO价格作为参考，万福生科投资者理论上可以获得全额补偿。考虑到万福生科停牌前最新价为5.65元，公司实际控制人拿出3000万股万福生科股票作为担保，市值1.695亿元，这笔赔偿平安证券可能会损失1亿元以上。

根据北京商报记者统计，平安证券保荐的其他项目可能还需要进行赔偿，如果都采用这种赔偿方式，平安证券可能还要面临更大的亏损，这是平安证券应负的责任；可是这并不能保证未来平安证券在恢复保荐资格后保荐的项目就不会再出现造假，除非管理层把这种赔偿模式写入《证券法》并严格实施，方能让普通投资者安心。

平安证券已经被推到风口浪尖，相当于信用卡持卡人出现一次拖欠未还款，被记录了一次信用污点，想要恢复投资者对其的信任，需要付出更大的努力。一是平安证券应该向投资者做出承诺，在未来的保荐项目中尽职尽责，不再出现保荐企业财务造假的情况；二是用实际行动证明不再出现类似的问题，然后用时间来冲淡一切，重新获得投资者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