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传递新闻价值之需要,特补发2009年7月21日文章,以飨读者。
近日,著名经济学家许小年教授提出,为支持中小企业发展,必须降低金融行业的准入门槛,允许各类民营小型金融机构进行尝试,而其中最便捷的方法就是东南沿海的地下钱庄的合法化。一时间,业界及舆论界对此议论纷纷。而反观历史,我们会发现,以80年代初,普通工人方培林建立的“方兴钱庄”为起点,20多年来,中国地下钱庄跌跌撞撞的前行之路上,合法与非法之争其实一直如影随形。一边是地下钱庄的蓬勃发展,养活了数不清的中小企业,为中国经济发展立下汗马功劳;一边是地下钱庄“非法集资”、“非法买卖外汇”,为贪官奸商洗净巨额黑钱,为非法分子暗渡陈仓,屡屡席卷老百姓的血汗钱。褒贬不一的地下钱庄自出现之日起,似乎就注定了它游走于黑白地带之间的“灰色”命运。灰色钱庄能否从地下转为地上?这项“阳光计划”成功的关键又是什么?在收编之路上,政府又该有何作为?《22度观察》,正在关注。
【主持人开场白】
你好,欢迎收看《22度观察》。“地下钱庄” 当我们提起这个词,很容易联想到洗黑钱、黑社会、高利贷等等贬义的字眼。但是最近著名经济学家许小年却积极呼吁,在当下金融危机的大背景下,中小企业急需得到国有银行以外的资金支持,所以有必要让东南沿海的地下钱庄合法化。那么地下钱庄真的可以合法化吗?如果答案是肯定的,又该怎么样去合法化,在从地下到地上的过程当中有多少风险需要规避?稍早时候我们走访了许小年教授,请他做出一个详细的分析。
【嘉宾介绍】
许小年:著名经济学家,中欧国际工商学院经济学与金融学教授,曾任职美林证券亚太高级经济学家、世界银行顾问,并曾获中国经济学界最高奖“孙冶方经济科学奖”。对中国资本市场有独到的研究,曾经发表“中国股市推倒重来论”,引发证券市场震荡。在业界以“看似惊人的言论之下,隐藏着经济学家的独立精神和最朴实的市场经济原理”而备受赞誉。
第一帕:地下钱庄合法化的合理性
主持人:中国人对“地下”这个词一向比较忌讳,那么说到地下钱庄,往往会和非法集资,洗黑钱,这些不太光彩的词联系在一起,而且媒体的报道大多和这个有关。比如说您可能知道,吴英的非法集资案,扬州八十五亿地下钱庄洗黑钱等等,这些案子都发生在最近,那么您也是在最近提出要地下钱庄合法化,为什么?
许小年:中国人提到“地下”,这就类似于我们中国戏曲中,有一个角色丑角,你把他脸上贴一块白,观众马上就说他是坏人。或者你把曹操这个脸涂黑,大家都说他是奸臣,地下钱庄是一样的。
主持人:那您现在是要给地下钱庄翻案吗?
许小年:如果可以的话,我当然希望为地下钱庄翻案。地下钱庄在中国改革开放的三十年的进程中,对民营经济的发展,对活跃东南沿海的经济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小片一】
中国地下钱庄的历史,可以追溯到80年代初。而在这段历史中,私人钱庄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方培林不得不提。1984年9月,当时还是某医院普通会计的方培林,停薪留职开办了新中国第一家私人钱庄“方兴钱庄”,这家钱庄比中国人民银行温州分行的开业还早了一个月。但是“方兴钱庄”成立当天当地几家国有银行和信用社的头目就立即上门交涉,称私人开办钱庄属于非法行为,并要求立即停业。恰好在这时,温州市政府也下达了“先不试办”的传真电报。方培林无奈,开业的第二天就把牌子摘掉了。“方兴钱庄”在见过一天阳光之后就被迫转入“地下”,成为了温州众多地下钱庄的一员。此后数年间,“方兴钱庄”数度浮沉于“地上”“地下”“合法”“非法”之间。而就是在“方兴钱庄”起起伏伏的同时,随着民间资本的左冲右突,全国各地的民间金融开始以各种方式登上舞台,地下钱庄、标会、抬会、合会等信贷交易组织应运而生,从此揭开了中国地下钱庄暗潮涌动波澜壮阔20多年的篇章。
许小年:应该是八十年代的中期,我们在成功地完成了中国的农业改革之后,开始城市经济的改革。允许个体户、私营企业进行经营。那个时候呢,这些个体户也罢、私营经济也罢,资金是非常匮乏的。地下钱庄呢,可以追溯到那个时代,应运而生。刚开始是亲戚朋友之间互相借贷,后来发展的规模大一些,就有了这种所谓的非法吸储。大家把钱放到他那儿,暂时不用的资金,他再贷出去。这样的一种民间的、草根性的金融活动,对于早期的民营企业的发展,那是起了非常巨大的作用。
主持人:那您没有在那个时候提出过地下钱庄合法化,在今天提出,是不是和您最近的这个保增长不如保就业,而且是这个金融危机的,这一系列背景有关系?
许小年:今年又提,不断地提,因为今年的问题更加突出。受金融危机的影响,以及中国经济结构自身的调整,需要再一次把中小企业的生存问题,提上了议事日程。现在已经到了生存的这个层面了,中小企业倒了多少,官方数字几十万,农民工失业两千万,这是官方数字,
我觉得不止于这个数字。
根据我们过去统计数字的水分,这个数字是画一个很大的问号。即使官方数字我们也可以判断,现在就业的形势是非常严峻。我们都知道很著名的二八开,中小企业它创造的产值,也许百分之三十、四十,但是它所吸纳的就业,要达到百分之七十、八十。所以你不把中小企业保住,中国的就业就没有办法解决,而保不住就业就保不住社会稳定。而就业在我们这一次的财政刺激计划也罢、信贷刺激计划也罢,我们看到的是资源,大部分流向了国有大型企业,中小企业在这一轮拉动内需的过程中,他们缺资金的照样缺资金,所以地下钱庄合法化的问题,再一次被提出来了。因为我们国家的这个金融体系,是以大型国有银行为主体的。尽管政府很重视,监管当局很重视,下令这些银行都要成立中小企业信贷部,他们也都成立了。但是谁都知道,这些大银行的业务重点不会在中小企业,这是由成本和收益所决定的。
打一个比方,中小企业融资难这个问题,比如像一只老鼠,怎么样把这只老鼠捉到?我们现在的政策是什么?是把大象赶出来去捉老鼠,或者把狮子赶出来去捉老鼠,捉得到吗?狮子忙得满头大汗,抓不到。即使抓到了,狮子一想就这么点肉,不够我塞牙缝的。你说这些大型的银行怎么可能有积极性,去做中小企业的金融服务。为了捉老鼠,一定要培养很多的猫,要把猫放出来,猫是什么?是这种社区性的、小型的、草根性的、民间的金融机构。不问它到底对中国经济有没有好处,到底对老百姓生活水平提高有没有好处,到底对保障社会稳定有没有好处。就贴一个白脸谱上去就叫非法,然后就打,这种做法非常的不妥当。
主持人:但是他们确实做了有非法的行为啊,比如说非法集资、比如说放高利贷、比如说洗黑钱、比如说非法买卖外汇,这个是客观存在的。
许小年:高利贷,我不认为高利贷是非法的。我不认为你大银行放贷就是合法的,我放贷就是非法的,哪怕我的利率高也不是。我很想合法吸储、我很想合法集资,但是为我集资的法现在还不存在。给我一个法好不好,我请你给我一个法,我不愿意非法做事,我愿意合法做事,但是这样的法现在不存在。这是法律的空白,不是我违法,搞改革就要有这种态度,别跟我说什么非法合法,如果实在要跟我较真讲非法合法,你尽快给我出个法。
第二帕:地下钱庄生存状况大起底
【小片二】
正如许小年所言,虽然顶着“非法”的帽子,但是一方面民间需求尤其是中小企业资金需求旺盛;另一方面,民间资本充足;地下钱庄的存在和繁荣一直是个公开的秘密———从经济发达的沿海地区,到边远的新疆;从在街头游逛的“倒汇黄牛”,到部分地区明目张胆地以公司形式经营的职业机构。在民间资本活跃的温州,地下钱庄采用的甚至是现代企业管理制度——股份制。20多年的发展,使得所有的“地下活动”不仅拥有了自己的土规矩,甚至形成了独有的带有科学性的管理模式和风险控制手段,民间的智慧在这里发挥的淋漓尽致。而从数字上来看,地下钱庄的现状则足以令人震惊。据08年全国工商联并购工会的调查数据显示,仅温州的民间流动资本就达6000亿人民币,深港两地跨境资金流动规模也在1.55万亿港元以上;而从地下钱庄高达40%-200%,甚至在特别时期高达600%的月利率,足以窥见其繁盛景象。而作为一位对地下钱庄进行过探访和研究的专家,许小年教授对其经营和生存现状有着详细的了解。
主持人:就您了解这些先做了的地下钱庄,现在是怎么样一个经营的状况?
许小年:它不能够公开集资,随时有可能被打击,所以它风险就非常高。高风险一定要有高回报,因此它利率就非常高,高到九十几、百分之一百都有的。但是尽管这样它还能赚钱,它还有市场,说明民间有需求,说明民间从现在合法的资金渠道里,得不到啊。
主持人:地下钱庄现在是一种怎么样的运作状态,怎么样能够保证信用?
许小年:他发展出了自己的一套,很独特的信用评级方法。比如说,我们决定在给企业放贷的时候要看三张财务报表,资产负债表、现金流量表和损益表,这是大银行的标准做法。可是很多中小企业连三张表都没有,那怎么办呢?他们在实践的过程中,逐渐总结出自己的三张表,第一个叫电表,第二个叫水表,第三个叫做出口海关的报关表。他们有他们的三张表,看这个企业经营正常不正常,看看它电表。这个工厂还转不转?还在转,它要用电吧,电表正常这就没问题。水表,家里生活正常不正常,逃走的、没有关门的。还有海关的报关表,因为东南沿海这一带外向型企业很多,每天都有大量的进出口,看看它的报关表。用这样的办法,你看它土,它解决问题,可以判断企业目前的状况。
当然还有其他的,要派他的信贷员到现场去。他有自己的信贷员,有自己的一套风险控制体系,有自己的信用评价体系。在这个金融中贷款风险来自于哪里?贷款风险来自于信息不足,我们叫做信息不对称。我曾经走访过一家民间的信贷机构,我问他的信贷员,说经济上讲,做信贷最难的是信息不对称。他说教授,我不知道你说的信息不对称是什么意思,但我大概的理解,就是有一些我客户知道的事我不知道。我说对了,这就是信息不对称。他说如果说的是这个,我这儿没有信息不对称,我说为什么呢?他说,我每天骑着自行车走乡串户,我的这个客户他赌博不赌博我知道得非常清楚,凡是赌博的人,我绝对不贷钱给他,有没有吸毒等等这些不良嗜好,我知道得非常清楚。别说这些我知道,他们家里儿子什么时候结婚,需要多少钱,女儿上大学学费是多少,我都知道。这个用经济学的话来说,就是他可以用很低的成本获得信息,这些信息对于他判断客户的风险非常有帮助。所以为什么要猫来捉老鼠,而不能狮子来捉老鼠,道理就在这里。猫抓老鼠的战略战术,和狮子抓水牛的战略战术完全不一样,大银行做不了,只能靠这些小金融机构。
第三帕:地下钱庄合法化路上曾有过的失败努力
【小片三】
面对中小企业资金短缺的嗷嗷待哺和大型商业银行对此现象的漠不关心和举止暧昧,银监会和中国银行也曾动过扶持“中小金融机构”的念头,2008年5月,发布的《关于小额贷款公司试点的指导意见》就是举措之一。这一被媒体称为地下钱庄合法化前兆的《意见》一出,民间资本活跃的浙江省就立刻开展了小额贷款公司的试水,试图开辟一条以民间资本“输血”中小企业的合法渠道。当时,因为名额有限,僧多粥少,浙江商圈甚至打了一场轰轰烈烈的“牌照争夺战”。如今,浙江已批准设立小额贷款公司40多家,注册资本金共计61亿元,累计发放贷款91亿元。但看似光鲜的成绩单去掩饰不了冷酷的现实:曾备受追捧的小额贷款公司正集体遭遇“成长的烦恼”。一方面,在大银行吃“闭门羹”的客户纷至沓来,使多数小额贷款公司的资本金很快捉襟见肘;另一方面,由于税费负担较重、融资比例过小,导致小额贷款公司无资可融,无资可贷,资金回报率每况愈下。更重要的是,目前的小额贷款公司以工商企业之形,行金融机构之实的尴尬境地,注定了它只能在银行与民间借贷的“夹缝”中生存。而对于其中的原因,许小年教授一语中的“办公室设计出来的方案注定失败”。
许小年:去年五月份,央行和银监会共同出台的关于小额贷款公司的一个指导意见,这是在办公室里设计出来的,一定碰壁。不能吸储怎么办?这个问题早就想到了,什么叫金融,融啊,要知道这个融字。你不用的钱先融给我先用,现在这个小额贷款公司它不能融啊,它融不到资金,怎么操作。资金从哪里来,他们要从商业银行那儿批发,这已经不是市场竞争行为了。而是一种关系,靠关系,靠腐败来竞争到资金,不是市场性的竞争行为。你把他的资金来源卡住了,现在整个经济在下行,商业银行也有他自己的考虑,中小企业的风险是非常高的,我为什么要把资金批发给你呢?所以这些办公室里设计出来的,小额贷款公司肯定在市场上没有生命力,一定要碰壁。不要自己闷在办公室里设计,你再高明,你有十三亿民众高明吗?十三亿民众在市场上每天都在进行创新,这种伟大的创造力你要看到,这是我们国家希望所在,国家力量最强大的地方。在市场面前,我们每一个个人要有敬畏之心,我们经济学家都是斯密的孩子,因为我们都敬畏市场。可是政府官员,他的思维方式是我要驾驭市场。什么叫市场,它是十三亿人的合力,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上的经济活动的总和,谁能驾驭得了。
第四帕:地下钱庄合法化的监控及前景预判
【小片四】
地下钱庄是游走于黑白之间的民间信贷机构。这也就意味着,它不仅有着激活民间资本、扶持中小企业的作用;也有着吞噬国家群众财产、协助黑金外流、掩盖逃骗税、助长腐败等等一系列的非法行径。仅就洗黑钱一项,根据央行发布的首部《反洗钱报告》数据显示,内地每年通过地下钱庄洗出去的黑钱就超过2000 亿元人民币;而从以前的河北企业家孙大午到最近的浙江亿万富姐吴英,“非法集资”成了众多民营企业家的头号杀手;非法买卖外汇对国家金融秩序安全的危害不容低估,在民间,因为地下钱庄的高利贷,倾家荡产、家破人亡的更是不在少数。故有媒体称地下钱庄是经济金融的“毒瘤”。如何在阳光下,晾晒清除这些地下钱庄的“污点”,成了这项“地下钱庄合法化”这项阳光计划成功的关键。
主持人:您曾经说是给它一个法律监管,在透明公正的这个法律监管之下让它运作,怎么监管?
许小年:最低监管,就是只管它资本充足率,其他的不要管,起码在目前阶段不要管得太多。
主持人:但是政府肯定会有很多担心,比如说要是高息吸储,将来卷款逃跑了,烂摊子谁收拾?
许小年:这个问题是政府要有系统安排,民间的集资有两个问题,一个问题是存款安全性。我放到这样的金融机构里去,先不说是犯罪活动,就是它经营不善倒闭了,我的存款怎么办?所以政府要考虑引入存款保险制度,是由政府出面,要求这些金融机构都要购买这个保险。在一旦发生机构倒闭的时候,老百姓的存款能够保证它的安全,但是又不能百分之百地保,百分之百地保了以后就有道德风险。他就不问青红皂白,这家我就把贷款放在这儿,反正你倒了以后政府赔我,这不行。要让他自己选择,哪一家经营不错的,我把存款放在这儿,我可以获得比较高的存款利率。所以存款保险,是政府现在应该要研究解决的问题。
主持人:那政府要发牌照,给这些民间的信贷机构吗?
许小年:我觉得没有必要发牌照,做一个工商注册就行了。另外一个问题要防止卷款逃跑,最好的办法是当发生一起卷款逃跑的时候,政府不去兜底,让老百姓兜底。政府可以适当做一些补偿,但是肯定不是全部补的。现在非法集资案当中,政府基本都兜底了。你说非法集资这个现象为什么是屡禁不止,因为这些送钱的人,他观察到的风险是低于收益的。因为其他的集资案,政府兜底了,我没什么风险,他这个承诺我20%的利率挺好,我就把钱给他,我能赚20%,万一他是坏人卷款跑了,没关系政府赔我的本。这不行,所以我们要想象政府只赔50%, 甚至不到50%。你看张三坏人抓起来,李四坏人又去了,如果张三案上,政府没有百分之百地赔,只有赔了50%,李四再到市场上去圈钱的时候,还有人给他钱吗?起码不会那么多了,一个案例就把老百姓的风险意识全建立起来了。咱们在全国广泛地宣传,看到没有这个集资案政府只赔50%,以后你们碰到了你们自己小心。政府必须把杀一儆百的工作做了,一定要在民间树立起风险意识,老百姓是理性的,如果你老是去保,老是去兜底,那非法集资屡禁不止。
主持人:现在对于金融机构,有一套监管体系,能不能直接用在合法化之后的地下钱庄?
许小年:不行,越是面向市场的金融机构,它的监管主要是靠市场来约束它,因为数量太多了,监管当局监管不过来的,每年查一次账看看资本充足率就行了。
主持人:还有一个利率的问题,民间借贷的最高利率,不能超过基准利率的四倍,但是如果地下钱庄合法化,那他们的胃口肯定不止于四倍。
许小年:地下钱庄合法化,他们胃口是不止于四倍。但是对不起,那个时候竞争非常充分,现在之所以只有一家给你贷款,因为其他那两家不敢经营了。怕打,只有我一家胆大的敢放,那当然利率高了。把它一放开之后,贷款的供应会上升,供应上升以后利率一定下来的,你胃口再大利率200%,我凭什么跟你借200%,人家借利率30%,我就可以借到。但是国家没有必要规定具体的利率是多少,你们自由竞争吧,政府只管一个基准利率就行了,存贷款利率应该允许浮动。
主持人:东南沿海的地下钱庄合法化,是我们今天讨论的话题,但是内地的或者是更偏远地方的地下钱庄,是不是也应该合法化?
许小年:当然,可以做一些试点,在一些民间金融比较发达的地区先放开,试点一段时间看看有什么问题,然后再向全国推广。在实际操作这个层面上要谨慎、要慢,但是在认识的层面上要非常清晰。中小企业的金融将来主要是靠市场,不是靠政府,要靠民众的创造力,要靠民间的信用。
孟加拉穷人银行,它获得诺贝尔和平奖,我经常用这个案例来说我们国家民间金融的现状。孟加拉穷人银行获诺贝尔奖之后,我感到非常的惭愧,这个奖本来应该是我们的。因为孟加拉人口一亿,我们十三亿,我们的经济体、经济的规模,不知道比孟加拉大多少,我们穷人可能比孟加拉国的总人口都多,结果他拿到这个诺贝尔奖,我们没拿到。我们不感到惭愧吗?我们不应该进行反省吗?我们反省出来原因就在于政府的过度管制,作茧自缚,使我们民间市场上的创造能力无法发挥出来。
【小片五】
“穷人银行”是孟加拉人穆罕默德·尤努斯1976年创立的格拉明乡村银行的别称,因为这家银行专门为贫困的孟加拉农民(尤其是女性)提供信贷业务而得名,在那里,穷人不需提供任何抵押担保就可以贷到款。目前,穷人银行拥有2515个分支机构,已经向750万人贷款(其中97%是女性),并帮助65%的借款人及其家庭成功脱离了贫穷线;而银行超过98%的还款率更是高于世界上任何一家成功运作的银行。银行成立30多年来,不仅在孟加拉国农村广受欢迎,在国际上也被认为是一种成功的扶贫模式,因此银行得以在世界60多个国家得到推广,甚至在金融中心纽约也占据了一席之地。为此,尤努斯成了世界闻名的“穷人银行家”,更在2006年获颁诺贝尔和平奖。按照许小年教授的观点,孟加拉的穷人银行和中国的地下钱庄异曲同工,中国独缺的是“合法化”的身份。但是,尽管有尤努斯的成功先例,许教授对于中国式“穷人银行”的成功依然忧心忡忡。
主持人:您设想一下,地下钱庄合法化,在您还有其他的经济学家的共同呼吁之下,会是一个什么前景?
许小年:还是会很艰难,也许会有一些缓慢的进展,但是对于穷人银行在中国遍地开花,短期内是看不到的。在我眼里孟加拉穷人银行,和我们的地下钱庄是一回事,只不过一个有合法地位,另外一个没有合法地位,其他都一样。我在为他们的合法地位而呼吁,希望他们尽快地能够获得合法的地位,能够尽快地获得生存的空间,能够为中国经济的发展,为中国的就业做出更大的贡献。
【主持人结语】
主持人:采访中我们发现,许小年教授更喜欢把地下钱庄,叫做是民间信贷机构。实际上地下钱庄就是民间金融活动的一部分,早日让它浮出水面,在透明公正的环境之下接受监管,对于危机之下的中国经济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感谢您收看本期的《22度观察》 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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