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扬：食用油限价导致企业停产的警示

12月13日有两家媒体同时报道了部分食用油企业停产的消息：《第一财经日报》的报道称，由于国内食用油价格不能上涨，而进口大豆的价格依然保持高位，食用油企业不仅无利可图，每加工一吨食用油反而要亏损几百元，因此黑龙江部分油厂出现停产现象；《重庆晚报》的报道说，号称中国企业500强的北京汇福粮油集团近日停止生产食用油，不仅如此，南方的一些食用油企业也已停产，业内人士分析，如果市场维持现状，一个月之内，食用油行业停产限产企业还将大幅增加。

从东北到北京再到南方，都出现了食用油企业停产现象，这一现象应当引起有关方面的高度重视。元旦和春节就在眼前，食用油马上就要迎来销售旺季，如果停产现象不能很快扭转，后果的严重性不言而喻。毕竟，相对于涨价，缺货更加让人焦虑。

部分食用油企业停产的原因很简单：在政府的限价调控下，食用油生产企业出现亏损。而所谓“政府的限价调控”，一方面指前不久国家发改委约谈大型食用油生产企业，要求他们在明年“两会”之前不要涨价；另一方面则指近期有关部门多次向市场投放国家储备食用油，食用油价格迅速下挫。

通胀压力下，政府部门出手调控包括食用油在内的生活必需品的价格，是政府履行职责的体现，并且符合老百姓的愿望。然而，在市场经济条件下，政府采取限价措施要冒很大的风险：政府管得了食用油价格，却管不了食用油企业的生产成本；政府管得了国内大豆的价格，却管不了进口大豆的价格。一旦限价措施导致企业亏损，企业唯一的选择就是停产，而停产势必导致食用油供不应求，并最终导致价格暴涨。如此，限价的初衷与结果就难免南辕北辙。

所以，面对物价上涨，政府调控应更多地体现为扩大供给、减免税费、简化交易、发放补贴等间接措施，在遵从市场规律的基础上，通过这些“软措施”逐步恢复市场供需平衡，让价格自然回落到合理水平，这些措施虽然见效较慢，但却是治本之策。当然，政府也可直接采取限价“硬措施”，但限价对象应限于政府定价的垄断性产品，比如成品油、天然气、水、电价格等，不到万不得已之时，政府限价之手不应伸进市场化产品。不管初衷多么良好、目的多么正当，不讲方式方法的价格干预，都会让行政之手在市场里横冲直撞，不仅所获成效难以持久，而且会扭曲市场规律、干扰市场秩序、加剧供需矛盾从而让价格走向调控预期的反面。

在这方面，我们其实已经有很多教训。以食用油为例，2008年，由于实行限价措施，导致全国400多个品牌的食用油厂家大部分停产，市场上食用油严重缺货。当“涨价”替换为“缺货”，人们也许会发现，涨价并不是最可怕的，缺货才是民生最不可承受之重。那么，眼下的食用油市场会不会重蹈两年前的覆辙？关键取决于政府调控措施能否因势而变。要知道，在食用油企业生产成本长期居高不下的情况下，限价只会导致越来越多的企业停产，而国家储备食用油终究是有限的，其对市场价格的平抑作用也终究有限。

限价导致部分食用油企业停产，是一个有警示意义的信号，而其警示意义显然不仅仅限于食用油，其他市场化产品的调控也应从中吸取有益的经验和教训。在巨大的通胀压力下，如何一方面顺应民众要求保持物价水平稳定，另一方面又避免行政之手伸得太长从而扭曲市场秩序，怎样立足现在又致力于长远，做到标本兼治，这对于政府的行政智慧是一个极大的考验。

晏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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