砒霜门疑虑：公权力的滥用的猜测

李翔

海口工商局与农夫山泉、统一等公司之间的争论已经发展为一幕难以收场的闹剧。

至少从表面来看，事情的最初起因来自于地方政府部门的善意，海南省海口市工商局11月24日发布消费警示，称农夫山泉和统一等公司的数款产品所含总砷或二氧化硫超标，因之不能食用——事件被简单地概括为“砒霜门”，砷中毒即砒霜中毒。此行为亦是相关政府部门在履行对消费者和社会的责任。

但是接下来，被检企业中的两家知名企业，也就是农夫山泉和统一对海口市工商局的鉴定表现出的是坚定地否认和反弹。没有产品召回，也没有私下同海口工商局沟通，而是直接召开新闻发布会，宣布自己的产品并无相关问题，证据是异地产品检验合格报告或者更高级别的政府检验合格报告。这在中国大陆公司同政府关系的短暂历史上，可谓罕见。

更为罕见的是，12月1日，海口工商局对外公布，经中国检验检疫科学研究院综合检测中心复检，送检的农夫山泉和统一企业3种抽检产品全部合格。海口工商局紧急发出通知，停止对这两家公司产品的下架行为。

但是此前已经遭遇过对自己产品和公司的毁谤，或许正苦于找不到隐藏的毁谤者的农夫山泉，同时亦发布声明称，自己不认同复检行为，这“是一个正确的结果，但不是一个合法的结果”，“海口市工商局在2009年12月1日公开复检结果的同时没有向公众和企业道歉并作出解释是极端不负责任的”，并表示担忧“会有更多的企业遭受和农夫山泉同样的命运”。媒体报道称，在此次质检“闹剧”中，农夫山泉蒙受的损失在10亿元左右。

表面来看，事态似乎一目了然，但是在这个疑虑重重的年代，我们已然不知该如何表态。我们坚定地支持过那些在我们看来代表了商业积极力量的企业和企业家，但是一些惊人的丑闻愚弄了我们，让我们开始变得犹豫不决；我们也曾怀着善意看待政府对权力的使用，相信政府能够有效地维护公众和社会的利益，但是不断发生的对权力的滥用让我们同样不能确定自己的善意和信任是否妥当。

作为媒体，我们反对公权力的滥用。因为不受约束的公权力的滥用，将会对承受这种滥用权力的公司和个体造成巨大伤害。我们早已熟知的是阿克顿勋爵被重复过无数次的名言：绝对的权力导致绝对的腐败。不受约束的公权力的滥用正如夏日的污水滩一样，滋生腐败如滋生繁殖力旺盛的蚊虫。我们毫不怀疑在一次公权力的滥用背后，存在着农夫山泉所称的操纵可能。

同样地，我们也反对商业力量强大到能够随意颠覆和改变政府的决策，因为我们还要(在此时代亦必须)依靠政府权力来维护整个社会和全体公众的利益。我们希望政府能及时告诉我们何为有害之物——毕竟，举例而言，不可能每个公民家中都装着检验食品中那些名目繁琐的化学物品的机器。

我们支持受到权力滥用伤害的公司积极起身反对这种滥用，正如农夫山泉所做的。它们的行为对整个社会亦有正向作用，或者正向的溢出效应；但是我们恐惧它会让政府在下一次维护公众利益时变得畏首畏尾。我们也支持政府能够及时地将自己所认为的错误之事公之于众，比如海口市工商局在最初所做的那样；但是我们恐惧这样的行为背后隐藏着对权力的滥用和操纵。我们担心公权力伤害正向的商业力量，我们亦担心公司利益绑架公权力。

我们相信，大部分的公众存有和我们同样的疑虑。因此，对于此次事件，政府应做的是，最大程度的透明化，将此次反复中的关键细节全部公之于众，让大众判断其中是否存在对权力的滥用和操纵。单就此次事件而言，消除疑虑的最有效方式或许正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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