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利明 张勇
数天来，绿大地晦暗的天空(002200)开始露出些许亮光。
3月17日在绿大地实际控制人、董事长何学葵因涉嫌欺诈发行股票罪被批捕后，不管是机构投资者还是公司决策层的应对危机方案都预计，绿大地股票可能要从23元崩盘至10元以下。但是仅仅一个跌停板之后，绿大地就止跌反弹，稳在20元上方。
22日中午，刚赶回办公室的绿大地新任董事长郑亚光忙得不可开交。此时他正身上挎着个包，站在总经理王光中办公室的门口接着电话。挂完电话，就马上询问王光中上午的危机沟通会情况如何。
临危受命的郑亚光原来是西南财经大学教授、绿大地独立董事。他和绿大地高层奔跑于云南省金融办、证监局、银行以及客户中间，处理3亿元资金缺口与项目存续等面临的风险。
据本报了解，绿大地的危机应对方案中，最受关注的内容之一就是“研究资产托管和重组的可能性和操作路线”。
下一步：重组
为了应对何学葵被捕给绿大地带来的全面信任危机，3月18日停牌当天，绿大地公司管理层就紧急制定出了一套应对危机方案。
“公司形成了两点共识：一、公司是公司，何董是何董，公司的过去是过去，现在是现在；二、公司在云南省委省政府的正确领导和省金融办、证监局等部门的指导下，当前重点工作就是集中精力维持稳定。”郑亚光向本报表示。
据记者了解，应对危机方案已经上报云南省政府和金融办，里面提出将维护公司资金、经营稳定，并争取获得政府支持。
据本报了解，在绿大地决策层经过商讨后，认为绿大地可能面临一系列风险：一是公司面临3亿元资金的缺口，股份因被冻结而无法质押融资，因此公司项目有搁浅或不得不放弃的风险；二是股价可能出现暴跌至10元以下，将引发股民各种诘难甚至集体诉讼索赔；三是已引发了金融机构恐慌。绿大地内部消息称，为公司提供贷款的银行已经紧急召见了绿大地有关领导，并有收回贷款的意向；四是如果不能正常经营，公司形成合同关系的债权债务将有形成诉讼、保全的危机。
有意思的是，绿大地处理系列危机的第一步就是紧急选任独立董事郑亚光为新董事长、法人代表。绿大地内部人士告诉本报，“一方面绿大地本身财务状况混乱，郑亚光作为西南财大著名的财务问题专家能帮助绿大地迅速处理；另一方面，作为西南财大老师，靠校友和学生关系，郑有比较多的企业和金融行业人脉，有助于绿大地接下来的经营和重组。”
绿大地成立了危机应对小组处理危机，明确要筹措资金、紧盯项目，包括解决8月份以后正常的还旧贷新。
在绿大地总部办公楼一楼，还贴出了公司高管值班安排表。不过，3月23日下午3时，绿大地总部已经无一位高管留守，全部撒在外边处理危机。王光中已赴四川南充争取5亿元的项目，副总经理李钢赴河北廊坊争取约1亿元的合同……
据本报了解，上述两个重要项目已签署了正式协议，而南充5亿元项目可能构成该公司2011年利润的重点来源。王光中向记者表示，公司的资金状况也得到缓解，一是催收应收账款，二是获得银行支持。
绿大地股价未被腰斩且神奇企稳，据称亦与重组消息不无关联。本报获悉，未来的公司重组事宜由董事长郑亚光和董事长助理何海波负责，与董事会其他成员和主要股东一起研究资产抵押和重组的可能性与可操作性。将积极寻找意向者，并请示政府同意后尽快实施。
其实在何学葵被公安机构正式逮捕当天，绿大地董事会就开始了重组公司的准备，而一些投资机构也在第一时间得知了这一消息。3月21日，绿大地复牌封于跌停板。次日，绿大地在一天之内从几乎跌停位置被狂拉至上涨7.58%，当天振幅为17.63%，换手率则高达23.37%。
但接近绿大地现任董事会的人士表示：“从目前来看，绿大地重组的前景还十分渺茫，而且目前的股价对于重组来说还太高。”
王光中承认，目前正着手下一步的重组，但他表示这只是意向，在操作但远未达到需要披露的程度。
案发
危机早在去年年初埋下种子，正是绿大地2009年度业绩的数次变脸，导致了证监会对此立案调查，并步步升级为欺诈发行股票的 “罪与罚”。3月21日，证监会指出，2010年3月因绿大地涉嫌信息披露违规对其进行立案稽查。行政调查发现，该公司涉嫌虚增资产、收入、利润等多项违法违规行为。
接近中国证监会的人士告诉本报，早在2010年年初，云南省证监局就开始对绿大地进行调查，“但当时并未正式立案，许多机构也因为担心出现系统性风险而开始回避绿大地。”之后由于种种原因，据说调查曾一度搁置。
绿大地的股价表现也印证了这一点。经过2010年5月及7月间的反复，绿大地股价在7月底之后快速拉升，短短三个多月就实现翻倍。
这期间，“外界还传出，由于云南证监局局长范辉与何学葵不和，才导致云南局一直盯着绿大地不放。”一位知情者说。实际上，证监会在初步查明绿大地违规行为之后，原本打算直接立案，但考虑到问题的复杂性，证监会决定请公安部一同参与调查。
值得一提的插曲是，今年两会期间，网上一个帖子指范辉所戴玉镯、手表、玉石戒指累计价值超百万，帖子以其2009年8月参加云南省金融办会议的照片为底图，通过人工合成方式将其佩戴附上饰品原图，并以此影射其涉嫌受贿。
由于何学葵与范辉之间关系并不融洽，因此这一网帖的始作俑者被普遍猜测与何学葵有关。
就此，证监会相关负责人在披露绿大地案的同时，还特别对此网络传言进行了澄清，指出经鉴定，网帖所附照片系人工合成。
欺诈发行
知情人士透露，为达到上市目的，绿大地一度有一二十枚假公章用来伪造上市材料。对此绿大地副总经理李钢“不置可否”，但他坦言上市过程中肯定是存在不规范的地方，否则也不至于落此危局。
绿大地在2009年三季报中预计当年净利润同比增长20%-50%，后又转为预降，最终在四次变脸之后爆出巨亏1.51亿元。其中因干旱等自然灾害而计提的各项资产减值准备就高达1.55亿元。
这与江海、东莞、浙商、中原等证券机构人士的暗地调研相去甚远。去年5月18日他们曾有赴绿大地马鸣基地、猫猫洞村基地查看，最终估算实际损失远未达到计提的数据。
因此，有参与调研的人士指出，2009年业绩的大幅变脸被认为就是为掩盖虚增利润与资产的一个幌子，大量的计提损失就是为了补上市时产生的窟窿。
对于绿大地上市之时的财务数据，昆明当地一名了解绿大地情况的知情者直言，“几乎全都掺了水。”该知情者向本报透露说，“为了达到上市目的，绿大地的高管对公司的许多营业数据进行了捏造，最严重的情况是成倍造假。”同时，2007年下半年，绿大地进入到上市冲刺的最后程序，但由于苗木行业的“想象空间”有限，何学葵开始考虑将尚未成气候的城市绿化工程业务也纳入到上市材料中去。
据称，绿大地披露2006年总负债为1.04亿元，实际负债则为1.9亿元；2006年披露销售收入1.91亿元，实际为1.51亿元；2005年净利润3723.64万元，实际不足该数据的90%。同时，在上市前3年的财务数据中还有多项存在虚假问题。
“资本市场本来就不规范，当初说包装上市，包装是什么——乔装打扮，乔装是什么，本来不白把你抹白，本来眉毛不黑把它涂黑，嘴不红给你涂红。包装就是这种，肯定有不真实的成分，那个环境就是如此。”绿大地一位高管说，不规范是有历史原因并非恶意，企业即使有点原罪，政府也应该理解。
对于绿大地案，昆明市人民检察院办公室顾明礼向记者表示，按规定批捕之后将在3个月内转入公诉阶段，而且一般还会提前。
按照《刑法》，欺诈发行股票罪，处5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并处或者单处非法募集资金金额百分之一以上百分之五以下罚金。单位犯罪的，对单位判处罚金，并对其直接负责的主管人员和其他直接责任人员，处5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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