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何宁做蚁族也不当公务员
公务员的生活像一张奢华的大床,你只能仰面朝天四平八稳地躺在上面,一觉醒来,发现床上满是虱子。而IT民工,虽然是一张木板床,但是你可以在这张床上摸爬滚打,平躺、侧卧、狗蜷……都是可以的。
前几天,一兄弟发短信问我过得可好,难堪的是我已经完全把他忘了。经反复提醒,才想起来我们曾在同一战壕战斗过。那一年,我们刚毕业,通过考选调生,进入某市组织部工作,然后集体下放到镇上挂职锻炼。
我们几个大学生在机关干部队伍里,显得格格不入。坚守还是叛逃,成为了我们站在人生路口上的艰难抉择。四个月后,我选择了叛逃。如今,他们基本都已调回市里。他们告诉我,现在的日子是:苏烟不离手,小酒天天有。我一直觉得,他们惦记着我,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们希望从我的现状,来判断自己当初的选择正确与否。
四年过去了,回想当初的决定,我依旧认为那是我生命中干得最漂亮的一仗。我终于从体制内跳了出来,并且在一个大城市里健康地活了下来。跳得那么干脆,那么义无反顾。每每回忆那段日子,我总是微笑。
那年冬天,胶东半岛下了两个月的雪,我在某个小镇上蛰伏了四个月,多数时候一个人守着空荡荡的大院子,半夜起来给人开门时,铁锁上的寒气逼得我四肢麻木。偶尔要陪着一群啃着大蒜,吃一顿工作餐都要带着全家老小的乡镇干部打牌,唯一的乐趣就是打乒乓球,只可惜到最后完全没了兴趣,小镇上没有人可以在乒乓球桌上挑战我的权威。号称全镇冠军的副镇长被我摆平之后,天天给我穿小鞋。
每天清晨,我首先要打开三个掌柜(我们镇上的称呼很有创意。书记被称为大掌柜,镇长被称为二掌柜,纪委书记被称为三掌柜)的房门,给他们打开水,拖地板。即便这地板前一天已经拖过了也要再拖一遍,拖完地,我要把两层楼上的痰盂清洗干净。这就是我一个团委书记要干的活。一天的生活可以总结为:上午开会写报告,中午抽空眯一觉,下午一份齐鲁报,晚上歌厅里面学狼叫。
四个月后,我辞职了,领导觉得不可思议。接着开始了我的第一次创业,可惜三个月后,创业失败。
2006年4月25日,我提着两个大包只身来了北京。我背负着10万元的债务在北京开始了我的蚁族生活。06年的时候,还没有蚁族这种称呼。现在的北京蚁族多集中在唐家岭,我曾去过一次,其实并不算偏远,离中关村也不过半小时的车程。而我当年住在卢沟桥,如果今天告诉北京的蚁族,我当年住在卢沟桥,上班在望京,他们就会知道我才是蚁族的祖师爷。一天用在路上的时间超过5个小时。之所以这样选择,是因为我每个月只能支付350元的房租,要么在城里租一间地下室,要么去卢沟桥住平房,我选择了后者。
做蚁族的日子里,我先后在一家经纪公司里做过文案;进过一家国家级广播电台,村里人都说我在CCTV工作,央视在我们村的收视率暴增;后来去过一家图书公司,写过很多本书,没有一本署我的名字。再后来我进了一家大公司做了IT民工直到现在。07年底,当我还完最后一笔债,我由衷地笑了。我为那个鲁莽的青涩男人而骄傲,也为这个有点沧桑再也不能在足球场上飞奔的男人而悲悯。时至今日,我已不做蚁族好多年,开始在房奴史上书写人生新的篇章。没有飞黄腾达,但我很知足。
放弃公务员,晋升为IT民工,我觉得这是一个小人物在人生中一次华丽的转身,这次转身没有高低之分,只是调整了我生活的姿态。公务员的生活像一张奢华的大床,你只能仰面朝天四平八稳地躺在上面,一觉醒来,发现床上满是虱子。而IT民工,虽然是一张木板床,但是你可以在这张床上摸爬滚打,平躺、侧卧、狗蜷……都是可以的。
其实,对于每个小人物而言,尊严是件很奢侈的东西。但相比较而言,在大城市里做房奴比在体制内清理痰盂还是稍微有尊严一些。这个城市像一座人生炼狱,有人被炼为炮灰,有人被炼为真金。身边有很多人来了又走了,我庆幸自己能够留下来。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在这个城市里获得巨大的成功,但是,一个男人至少要敢于选择一种自己喜欢的方式活着,至少应该敢于在一个弱肉强食的环境里坚挺地活着。有人说,你站在哪里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朝向何方?回想做蚁族的日子,我每天都朝向通州,因为北京的太阳会在那里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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