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危机时代”宏观政策矛盾中求变

每经记者 徐奎松 发自北京

2008年实施的“保增长”的宏观经济政策，在2009年中央经济工作会议上被调整为“稳增长”，这为2010年灵活调度信贷投放量、控制通胀和经济结构调整尤其是产业结构调整，定下了一个非常重要的基调，甚至可以看成是一个重大的经济转折点，为“十二五”期间的经济结构顺利调整打下基础。由此可以看出，后危机时代，中国宏观经济政策模式越发显出独有的胸襟。

稳增长不会带来高通胀

但是，“稳增长”并不说明中央不重视增长幅度。甘肃省发改委副主任张应伟在接受 《每日经济新闻》采访时说，GDP是权衡地方官员政绩的最大指标，已经形成惯性。不提“保增长”，“保”字也会依然当头。

既然仍要保GDP的增长，信贷量就一定还会扩张。2010年的企业信贷与居民信贷一旦转向资本市场和大宗商品市场，就会带动原材料价格的大幅上扬。若美元持续贬值，国际游资一旦大量涌进，资产泡沫爆发的可能性也非常大。

若情况真的如此，通胀将处于无力控制状态。世界银行副行长林毅夫预计的第二轮金融危机或将再次爆发。因此，2010年在稳增长、防通胀、调结构和放货币这四大环节之间，环环相连，矛盾极大，宏观政策调控的难度加大。中国房地产市场目前的火爆走势和高价位拿地现象，已经显现一些端倪。

必须指出的是，2009年中国政府出台的“一揽子计划”中有个重要的问题应引起重视，也就是说，2009中国经济的复苏大部分依赖政策刺激，而市场的导向信号被大幅遮盖，尤其是中国目前的产品价格变动，完全是围绕宏观政策对经济的拉动程度在变动。在经济回升阶段，某些价格走势并不代表经济的复苏程度。所以，2010年必须随着经济的回升，让市场导向信号走进正轨。

国家信息中心经济预测部主任范剑平在接受 《每日经济新闻》采访时说，经济回升与经济复苏完全是两个概念，经济回升可以是政府投资拉动，但经济复苏必须是企业投资拉动型，这是经济回升和经济复苏的区别。

范剑平说，“稳增长”比“保增长”的提法更符合2010年的实际，因为“保增长”含有不计成本、不计代价之意。2010年通胀的风险不会太大，中国经济从总体来讲，产能过剩是主要矛盾，需求不足也是主要矛盾。2010年CPI的上涨大部分都来自于“翘尾”因素，全年CPI的水平控制在3%以内，是完全可以实现的。范剑平认为，争取经济和物价双稳运行更加符合当前国际国内的环境和中国的潜力。在这种情况下，2010年在“稳增长”的同时，应把工作的重心放到调整结构上。

调结构是重中之重

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已经确定，2010年宏观政策已正式把扩内需作为拉动经济回升的着力点。

应引起注意的是，此项政策要避免重蹈日本经济危机的覆辙。日本政府于上世纪80年代后半期，先采取扩大内需政策，在经济推进过程中，用扩大内需政策完全替代了扩大总需求政策，两个政策概念搞混，结果导致经济危机爆发。

范剑平说，到今年12月，世界经济形势发生好转，除了各国财政政策以外，其中很大的原因，就是企业在做库存调整，这在短期经济波动中的作用非常独特。“可能有很多人认为，企业在经济不好的时候东西卖不出去，企业库存加大；经济好的时候企业的东西好卖，库存变小。恰恰相反，企业库存在市场经济条件下，是企业主动管理的结果，这个因素被全世界所忽视。”范剑平强调说。

由此，经济回升过程中，以投放货币保增长的政策思路会不会成为经济结构调整的绊脚石，值得研究。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宏观部副部长魏家宁在接受《每日经济新闻》采访时说，2010年在扩大内需、稳增长与调结构的关系上应高度谨慎地把握。

目前，在这些问题上存在不同看法：一种叫做“扩大内需”或者“保增长”派，他们主要担心经济下滑，担心中国经济刹车容易起步难，在今年上半年占据上风；一种叫“结构调整”派，最近随着经济回升，越来越多的人看到结构调整的必要性和重要性。

国务院公布了抑制六大行业产能过剩的政策后，现在又面临一个新的问题：怎么调整？是政府关停并转？还是把价格信号理顺，由价格信号引导企业调整结构？魏加宁认为，这是明年要拿出具体方案解决的问题。

第三种是“结合派”，就是把稳增长、调结构，扩内需一把抓，同推进。今年10月份的国务院常务会议提出，“要把调整经济结构和管理好通胀预期的关系，作为宏观调控的重点”。

还有一种叫“改革派”，他们主张无论扩大内需还是结构调整，要以改革为动力。代表人物是中欧管理学院的许小年。

魏家宁亮出观点：“我认为，2010年应当进行政策转换，应当更多地用供给学派的政策主张，来代替凯恩斯主义的政策措施。与其刺激需求，不如改善供给；与其振兴产业，不如搞活企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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